就在那长矛刺出的瞬间,章十一飞身一扑,竟从自己的战马上,跳到那个新兵战马的马背上。他用手一拉,将新兵重又拉上马背。
新兵显然已经受伤,肩头正汩汩的流着鲜血。章十一大声说:“马背上趴好。”便又跳回了自己的战马。
枣红马还没反应过来,主人便又回到了马背之上。它一声长嘶,随着主人的引导靠近了那匹驼着新兵伤员的战马。
章十一独自一人守住两匹马和马上的伤兵,矛和刀就有些忙不过来了。手忙脚乱中,他只得丢开了赵军弯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口笛,含在唇边发出了一声轻鸣的笛音。
笛音未落,便见忽然暴土扬尘笼罩住了周围的秦兵。那些秦国人瞬间愣在当场。虽然听说过这情况在三日前也时有发生,他们还是没想到如何应对。
就在他们这一愣神的功夫,章十一便收了兵器,尽量将已经慌张不安的马匹,控制在自己的身下。
狂风大作中,风洛棠带着镆铘白蟒赶到。她迅速将两名伤兵放在镆铘身上,同时,向章十一伸出手道:“走!”
章十一摇了摇头,简单的嘟囔了句:“还没打完。”
那白蟒在空中以肉眼找寻不到的速度瞬间消失。尘土飞沙也慢慢的落下去。战斗继续。
章十一趁着知情的先机,直接向秦军攻去,竟让他几矛之下趟出了一条道路。
御蟒而行的风洛棠转身离开章十一,总觉得心里有点儿不对劲。她想了想,想起刚才看见那章十一手中的刀已经扔了,只剩一支短矛。
风洛棠不放心,立即催动镆铘向回就奔。刚回到章十一战斗的那些秦军的附近,便看见章十一已经是危在旦夕了。
只见三个秦国的骑士手中的长矛,已经如弩箭一般,向章十一刺去。
而章十一手中的那柄短矛竟已碎裂。矛头都不知道去向何处,只剩一根棍子还拿在手中,拼命地想要挥开那势如破竹的秦军长矛。
风洛棠叹了口气,用极快的速度奔上前。她用龙气轻轻一拨,拨开那三只致命的铁矛。
然后,她催动镆铘俯身,用蟒身撞开了周围的骑兵,一伸手便将章十一提到了白蟒身上。
那章十一还在蹬着两腿儿,喊道:“我又没伤又没死,还能打呢!”
风洛棠嗤笑一声说道:“再打,你小命没了!”
“小命还在呢!”章十一嬉皮笑脸。
风洛棠却说:“可是我家少爷给你的口笛可不能丢。我只是来拿回我东西的。”
章十一这回没话说了,只得任由风洛棠将他和其他的伤员一起,扔在白蟒背上。
他动也不敢再动,扒住白蟒的身体歪头看了看,见白蟒身上驮着不少的伤兵,已经跃身飞过战场的上空。章十一裂开嘴乐了,说了句:“过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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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信坐在马上一动不动。他仍然是黑盔黑甲的一身重甲。黑色头盔之上,墨色盔樱轻轻摇动。他的黑色绸缎大氅披风,柔顺的垂搭在马臀上,纹丝不乱。
李信的坐骑与王贲的重甲指挥战车,只有五步之遥。王贲在第二次对赵军的这场战役中,将前军撤回,主军顶上。所以李信并未出击。
相反,作为右军的蒙恬此时正在前方激战。右翼军的重甲骑兵遭到了赵国轻骑兵的突袭。说是突袭,其实二里地外就看到了。
但是,当这些灵活矫健的轻骑兵突入到重骑兵战阵时,重骑兵那一身盔甲除了比较能抗造挨打外,便显出笨拙和不灵活了。
遭到这样的骚扰,令重骑兵很难聚集力量向主阵冲锋。据说,左翼左军的重骑兵,也是同样遭遇了轻骑兵突入战阵的麻烦。
赵军轻骑兵不为斩杀,只为骚扰,所以愈加灵活的几进几出后,重骑兵的战阵已经被捣乱了。
李信在马上,听着不断冲到近前的探马报来的消息,微微的皱起了眉头。正面的作战,秦军也没有占到任何优势。
赵军的战车,虽然不如秦军的重甲战车更有冲击力,但是胜在多而灵活。秦军在几次冲锋中,箭矢耗费过巨,在暂停放箭射弩之后,赵军的羽箭却压倒优势的袭来。
秦军的重甲步兵冲在前面,却吃了速度快和身体不灵活的亏,让手持长矛的赵军,几人对战一人,搞得秦军重甲步兵的伤亡,有些出乎意料的惨重。
但是这一日的战斗,王贲是下了死决心的。李信能从这位大将军的脸上读出他内心的坚决。
这是王贲他老爹王翦第一次没有随军坐镇,第一次把一路兵马大将军的位置,让给了儿子。王贲心中的胜负之心,自是不待言说的高。
李信垂下眼帘。他压制住内心涌起的一股焦躁情绪。不知为什么,他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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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擦黑,秦赵两军暂时休战。双方各自回归自己军阵,清点伤亡人数的时候发现,似乎所有战场上只剩下阵亡的兵士。伤兵很少,兵丁数字好像也并不完全对得上。
这令两军的主帅都很有些奇怪,齐齐怀疑是对方做了什么手脚。难道将伤兵全部俘虏了?
李牧撤回本营,命各营清点兵器箭矢等,同时设置路障,深挖壕沟,以防敌人深夜偷袭。
而他本人也回归了主帐。没有人知道的是,他的袖中揣着一封信。这封信很奇怪的出现在了他身边。
也许是趁战场混乱,被箭射过来的。因为信上写着“李牧大将军亲启”的字样,所以副官就交了过来。
信的内容还是一样的,语气平缓,依旧是王翦的落款儿。
李牧有些着恼。两军在打仗,而王翦并不在前线。如此投书一封,到底是何居心?李牧想可以肯定的是,王翦绝不是什么善意。
他恨不能把那信一把火烧了,但想了想,还是又揣回了怀中。他很想慢慢的去研究一下,王翦这到底是什么样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