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要给她留个字条?”妈妈又问。
“你怎么告诉她?说是神仙和神仙打仗?如果不想对孩子撒谎就什么都不用说。我相信她。她不会有事。”爸爸说道。
说完,两人就在黄昏中,像普通的夫妻一样,一起锁上门离开了家。
上了大街,女人抱着貂皮大衣,时常有行人侧目,大约是在心想,这俩人从北极来的吧!
岂不知,他们要去的,正是那遥远的北冥之地。
风洛棠在宝泉寺坐到第二天,天气忽然变了脸。一阵疾风骤雨之后,刮起了呜呜的山风。
风声呼啸,尤其是在西山,山林茂密,风声夹杂着从树上拍打下来的残余的雨水,令四周变得凄风冷雨的悲惨。
风洛棠依然一动不动的坐在成一大师门前。并不理会自己已经全身湿透。
她忽然想到如果邵易在此,一定要叫她“落汤鸡”了,禁不住心底暗放悲声。
这时候,远处走来个小和尚唤她,对她说成一大师交待一句话说“你的事他知道了,让你尽快回家”。
风洛棠说我不见他不会走。可那小和尚说,成一大师说了,你见他也于事无补,一切还要随机缘,施主请回吧。
林煜和龙煖辰见风洛棠如此,也是暗自摇头。
已经两天没吃没喝的,女孩子明显的消瘦了下去。大大的眼睛更加深陷进眼窝。
林煜和龙煖辰把风落塘拉起来对她说,既然成一大师有话,此事定然可以缓转,他让你回家,我们先回去看看,以免家中有什么变化。
两人不放心,一直将风洛棠送回家。
风洛棠用自己的钥匙开了门,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袭来。不对劲,这里完全不对劲。
她冲到厨房,看到有些凌乱的厨房里,锅碗瓢盆摆了一台面。垃圾桶里剥好的大虾和剥下来的虾皮被一起倒掉了。
很明显,厨房被什么人匆匆忙忙打扫过,但如果仔细看,应该还是能够发现这里曾经的凌乱。
屋里没有人。但是风洛棠发现在厨房的墙上,有几个很奇怪的洞。
林煜走进来也发现了厨房中掩饰过的凌乱不堪。
他用手轻轻摸了摸墙上那些洞,伸进去比了比,然后说:“你家怎么会有弩箭射击的痕迹?这是最新型的战略攻击轻弩,只有碳素箭头才能把瓷砖打出这么深的孔洞,难道你爸爸妈妈出事了?”
风洛棠冲进父母的卧室,拉开门,发现只是少了妈妈的裘皮大衣,而其他的东西还在。
她拿起电话,慌里慌张的开始拨爸爸妈妈的电话。
“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风洛棠拨打了很多次,可是总是不在服务区。
她失神地看着屋中静止的一切,第六感能感觉到,这里曾经有战斗,而且是很激烈的战斗。
她甚至在橱柜的角落里,找到了几滴喷溅的血。她轻轻用手抹了一下,那血还没有凝固。应该就在不久之前,这里一定出事儿了。
林煜和龙煖辰看着风洛棠心神不宁的样子很不放心。林煜出门打了一个电话。
不久,两辆军车开了过来。力哥带着侦察连一个班的战士,穿着迷彩服作训靴,咚咚地上楼进了屋。
他们进门后立即变身刑侦人员,四下散开,开始搜索。
没过多久,战士们找到了几片头盔的残片。这种碳钢头盔只在突击队员执行任务时才会佩戴。
头盔中安装有高级的信息检索系统,随时可以接收总部发送的声音和图像。
一切迹象表明风洛棠的父母在这里曾经受到顶级突击队的攻击。不过根据头盔碎裂的程度,攻击者应该也被重创。
除此以外,还发现少量血迹、弩箭箭头的细小残骸,和打斗碰撞造成的橱柜和墙壁的多处新的磕碰痕迹。
结论是显而易见的。林煜的表情越来越严肃。
最后他对风洛棠说:“洛棠,你今晚不能住在这。赶紧打包跟我回部队大院。煖辰,你也别回学校了。今晚我们不能再让洛棠出任何事情。”
龙煖辰认真地点点头,一言不发地守在离风洛棠两步远的地方。
一个班的大兵,以野营拉练和紧急集合的速度,有条不紊且迅速地将风洛棠屋子里的主要东西,包括她的床上用品,打了几个大包,直接运上了军用吉普。
风洛棠从最初的懵懂,已经到了现在麻木。她看着眼前移动的沉闷的军人,感觉所有发生的变故,都不真实的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几夕之间,她突然丢了邵易,现在更是丢了父母。她仿佛被一个巨大的阴影罩住,怎么也不能逃脱这令人窒息的厄运。
几人和大兵们一起挤上那辆力哥亲自开的军车。
龙煖辰坐定后突然问道:“煜哥,要不要报警?”
林煜沉吟的想了想,说道:“先不要。这样级别的攻击,恐怕是警察也解决不了的。我让家里查一下。”
夜已经深了。月光从厚布窗帘的侧面泄出一些,流出一个狭长的光影斜切在屋里的床铺上。
风洛棠躺在陌生的房间里。林煜把她安排在部队招待所的一个套间。
四周贴墙摆的都是打好的一包一包的行李。那些曾经是风洛棠最温暖的记忆。
她那舒适的属于自己的天地,现在都被捆扎包裹,拥挤的摆在她的周围。
一夕之间,风洛棠突然没有了家。那些包裹像是家的残骸在不断提醒她曾经的温存美好和如今的冰冷失去。
她在黑暗中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模糊不清的天花板。
她并不害怕。因为黑哥龙暖晨抱着锟铻剑,就在外间的长沙发上守着。
她只是感觉到孤独和无助。因为在她长大的十几年里,她从来没有如此失去过,从来没有失去过这么多。
当失去变为一种常态,她才发现自己的心是如此脆弱不堪,承担不起这样生活中的重压。
她再次四下环顾那些纸箱、塑料袋和巨大的布包,伸出手想触摸,但是隔着包装她已经再也摸不到家的感觉了。
少爷,你在哪里?还能回来吗?爸爸妈妈,你们去哪儿了?你们怎么能就这样扔下我走了呢?
风洛棠一时间想把自己当作小女孩来娇惯。她鼻子酸酸的,蜷缩在床上,钻进紧裹着的并不柔软的被子,自己和自己撒了一会儿娇。
然后,她重新睁大眼睛盯视着月光画出的长剑,告诉自己说:“我,风洛棠,一定要把自己的东西,自己的亲人,所有属于自己的世界找回来!一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