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婶平日里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又或者其实她并没有什么能令她感到开心的事,所以极少产生什么激动的情绪。
可因为顾悠悠,她这短短几天内已经经历了喜悦期盼紧张激动狂喜等等心情。
王婶只觉自己好似掉进了糖罐里,忽然觉得整个生活都是甜的;又觉她好像喝了壶烈酒,舒服眩晕得头重脚轻。
“两件衣裳,二两银子?”她继续自言自语地重复。
顾悠悠继续点头:“是的。”
顿了顿,虽然相信王婶的手活儿应当不至于下降,顾悠悠却还是提醒道:“其实原本像婶子们接的活儿,一般是给二百文到五百文的工钱,但我们布庄向来注重衣裳的质量和外观,用心做,做的好,我那布庄老板也会乐意多给上一些工钱。”
王婶直直地盯着手上的二两银子,闻言稍稍回了神,隐约明白顾悠悠这句话说的是什么意思,便道:“旁的婶子们这次不是拿一两银子么?”
“当然不是,”顾悠悠脸上的神情写满了“怎么可能”,道:“拿赵婶李婶她们来说,她们原先都差不多是四百多文——我们布庄老板惯会精打细算,她看衣裳会先估摸着届时这衣裳能卖多少钱,再按那设想出来的数目来定工钱。当然,这种算法仅限我们这些拿货做的人,那些在布庄里干活儿的织工便不是这个算法了。”
“然后我就让布庄老板给婶子们凑个整,他一高兴就同意了,给了赵婶李婶她们五百文钱。”
王婶心中十分激动,脸上却意外地仍旧平静。通过顾悠悠过的这些,她已经明白顾悠悠说的话十有八九都是真的,她并没有在诓她或是拿自己的钱来哄她。
原来,她们这些做针线活儿的妇人们,也是能获得公平的。
二两银子对王婶来说已经算是不小的数目了,她打从一开始只希望自己做的那两件衣裳能成功拿到钱就好了,至于顾悠悠跟她们承诺的二百文钱到五百文的酬劳,她虽心动,却也知自己不能抱有太大希望。
否则只会像从前一样平添烦恼徒惹悲伤。
而现在,她的衣裳不仅通过了,能拿到钱,还拿到的是二两银子这样高的数目。
她家男人平时为了一两银子都要累死累活地锄一整天的地,若换成她平时在地里干活儿的效率,想要挣到一两银子,怕是三天三夜都不能造成。
王婶紧紧攥住了手上的碎银子,碎银子的边角硌得她掌心有些疼,她却只觉得甘之如饴:“婶子在这里谢过顾丫头了,多谢顾丫头不介意我寡言少语的性子,还把这样的手活儿给婶子做,让婶子能拿到这份酬劳。”
顾悠悠觉得这没什么,左右她们互相都能得到利益,也称不上谁得谢谁:“这些本就是婶子应得的,婶子不用谢我。”
王婶把二两银子收回衣袖里,神情十分恋恋不舍,看起来好像还恨不得能一直把那二两银子攥在手心里。
这是她头一次只靠做几件衣裳就能得到这么多的工钱。这二两银子代表着她曾经做过一件衣裳一两银子的“成就”,也代表着她最为满足欣慰的针线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