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王惠贞的安排下,云忠流着泪用废旧木板钉了个简单的小棺材,由礼兰的大哥礼正、二哥礼书抬着,一家人把小礼兰安埋在了云诚的坟的后面。
在礼兰的坟头,王惠贞用小石头压了几张画,这是之前她在教礼兰画画时,礼兰自己画的一些不太规则的圆圈,圆圈里面有密密麻麻的点,礼兰画这些画时,她说这是圆圆的酥饼,那些点是酥饼上的芝麻粒。
“佛啊,可怜可怜天下苍生吧,你还要把人折磨到什么时候?这还不够吗?”离开坟场时,王惠贞仰天长问。
第二天上午放学时,王惠贞刚出校门,便看见张道松走了过来,他手上好象捧着什么东西,走近了,王惠贞看见他手上的东西表面是两个学生作业本,本子盖着下面一个报纸包。
“王老师。”张道松看着她认真地说:“我小儿子张强强这两天请病假没来上课,这是他在家里做的作业,交给你。”
张道松说着不等王惠贞说什么便把那报纸包和两个作业本塞进王惠贞提着的布袋里,转径直离开了。
王惠贞奇怪地打开布袋一看,两个作业本确实是她的学生张强强的,再把报纸拨开一看,里面是两块烟熏过的猪肉,还有一张纸条。
她取出纸条,看看四下,只有几个孩子在追逐,没有别的大人,就象偷偷接到情报的地下工作者一样,她一只手轻轻展开纸条,上面写着:“参加全县民兵集训时,进山实弹打靶打到野猪,分了几块肉,阿弥陀佛!”
她心里一颤,脸上一烫,真有种做了贼的感觉,忙把那纸条撕碎扔进路旁的沟里,在现在这种情况下,这两块肉可能成了一个人甚至一家人的救命肉,可是,救了她家的人,那他自己的家人呢?
王惠贞真想着这两块肉给他退回去,可是她知道她不能,他既然如此秘密地送她两块肉,显然不想让别人包括他的家人知道这事,她要送回去,那不是不打自招吗?焦连枝知道了,那不又引起一场风波吗?
恭敬不如从命,王惠贞把肉提回了家里。
王惠贞回到家里,先把肉放到自己屋里,她打算晚上再告诉家里人这事,把这肉煮了让大家解解馋。
杨淑芬已从食堂打回了一家人的稀粥,这粥是越来越稀了,可怜的一点点儿米藏在煮得不软不硬的野菜树皮里,不认真找还找不到,喝下后几泡尿屙了就跟什么都没吃一样。
可再稀也算“饭”,有总比没有好,王惠贞忍着对那腻味了的野菜树皮的讨厌吃着这粥,刚吃到一半时,突然听到院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了。
往外一看,只见张道松的妻子焦连枝怒气冲冲地冲进院来,边冲边叫:“王惠贞,出来!你给我出来!”
王惠贞心里一惊,知道这女人一定是为那几块肉而来,她还没起身,几个大的侄儿侄女已经奔出去拦住了焦连枝,质问她要干什么。
“王惠贞!”焦连枝指着王惠贞说:“都是四十几岁的人了,当着娃娃们的面我也不骂你,你把那几块肉还给我就什么都不说了,我知道你家里人饿,我家的娃娃也饿啊!你家人的命是命,我家人的命也是命啊!”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王惠贞走到焦连枝跟前正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