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惠贞脸上掠过一丝笑意,也淡淡地说:“说开了,我也不瞒你们,是的,康宏就是我的情郎,等打完仗他就娶我去南洋。”
田英贞:“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完,怕菩萨也不知道。”
王惠贞听出这话里有丝丝酸意,可她不怪怨田英贞,田英贞也是个苦命人,她心眼儿不象郑琴贞。
王惠贞:“我在书上看到中国和日本的地图,中国人多得很,地方大得很,小日本迟早总会被赶走的。”
她说着打开那个纸袋,抓了一把糖给田英贞,田英贞犹豫地看了看她,王惠贞没说什么,只把抓糖的手再向她伸了伸,田英贞说声“谢谢”收下了。
她又抓了一把起来放在自己床上,然后把剩下的大半纸袋糖全部递给罗大秀,罗大秀连忙推辞说:“不要这么多不要这么多,我尝两个就行了。”
王惠贞坚决地把纸袋塞到她手上说:“你是当妈的,带回去给你的娃娃们,小孩子稀罕糖果。”
罗大秀接过纸袋,感动得眼里闪着泪光:“王大妹,你真是菩萨心肠,我替娃娃多谢你了,我没啥报答你的,我多干重活累活,你多休息点。”
王惠贞笑了:“不就几个糖吗?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那一把糖,王惠贞只在想他想得心里苦时,才剥一个放在嘴里含着,把寸寸相思化着段段甜蜜,滋润百结愁肠,填满万千寂寞。
刚进入冬天不久,一天,一辆运输物资的汽车在养护点附近抛锚,司机花一近一个时辰的时间总算修好了车,王惠贞体会得到出门在外的不易,她看这司机又累又饿,就邀他进屋吃碗热饭再走,这天工人们吃剩的饭菜都有。
这司机把她谢了又谢,说她真是菩萨心肠。
司机吃饭时,王惠贞问:“你们经常跑昆明,那边的事情都知道,日本人能打进云南打到昆明不?”
司机:“不是能打到,是已经打到了。虽说日本兵还没打到昆明,可日本的飞机已经打来了。第一次来了十架飞机轰炸昆明,还是美国人厉害,美国的飞机飞上去跟小日本干,给小鬼子打下九架来,没过多少天又来几十架日本飞机,美国的飞虎队和英国飞机把小日本的飞机一共打了三十二架下来,不过这回他们自己也损失了十架飞机。”
一听情况这么糟糕,这么严重,王惠贞紧张地问:“日本飞机炸着有人不?”
司机:“怎么没有?他们是来炸军事目标的,可顺带也就炸着老百姓了,我在医院亲眼看到过一个被炸断双腿的人,还听说有的离炸弹近的人,一个人被炸成了好多块,附近的地上墙上到处是人的肉块和一节一节的肠子。”
司机说到这里自己都有些吃不下饭了,忙说:“不说了不说了,反正昆明现在也不安全了。”
“阿弥陀佛!”王惠贞听不下去了,她想起那次她的康宏的车队在路上遭遇日机轰炸差点丢了命,他说:“佛祖哪里去了,菩萨哪里去了,怎么不来惩罚这些可恶的日本强盗。”
“佛祖耳朵聋了,菩萨眼睛瞎了。”那司机听了王惠贞的话,顺口说道。
“不——”王惠贞突然看着司机大声说:“你不能这样说佛祖和菩萨,恶有恶报,只是时候不到,佛祖和菩萨早晚要惩罚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