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果是，就别说什么你自己认为应该怎样做，你是为了谁怎样之类的话，就问一句‘你同意我这样做吗？’就这么难？”楚凝眯起眼睛：“你和吞叶藤一样——嗯，算了，你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在楚凝开口说话的时候，修就重新闭上了嘴，其实他隐约已经知道楚凝肯定是这个反应。
“你自己也听到了，上次说起因果网络的时候，迦楼罗说过，说她如果早知道裴恒之弄这个，她一定会反对。现在我，或者说其他所有人，在做的这些事情，都是为了弥补。鲛人之所以叫你过去，也是要弥补，他们要消除你身上的刺客本源。事情已经发生了，再说谁对谁错都显得苍白，所以，你需要弥补。”
楚凝歪着头，看着荆七：“我们俩出去外面等你，半个小时内，如果你出来，我们就一起回去鲛人国度。”
楚凝说完，直接将修拉了出去。
才刚刚走出小房间，楚凝已经彻底地松了一口气出来，她脸上终于露出了一点儿放松的神情。
太累了。
“这种任务虽然考验劝说能力，不过你——说得不错。”修站在一旁称赞。
楚凝看着他笑眯眯的神情：“彼此彼此——这种任务太累了，我宁愿去打架。”
“其实，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修顿了顿，他的心中其实并不算非常平静，他试探着开口：“是自己想出来的？”
“嗯......算是吧。”楚凝眯了眯眼睛：“毕竟有吞叶藤这个例子在前面。”
“就只是吞叶藤？”
“好像——也不是吧。”楚凝移开了目光，她不自觉地看上去天空的位置，“在大半年前，我其实还是荆七。”
修一愣，好一会儿，他才明白楚凝说的是什么。
——在大半年前，她还是那个认为只要是为了别人好，就可以自作主张替对方作出决定的人。
“你也知道，我们最后是从冥河逃出来的，当时......其实用了虚无机器，当时冰儿不会战斗，我当时想，哥哥和冰儿能出去就够了，我可以给他们断后。”
“你——”修心中一沉：“你当初其实打算留在那里？”
“因为虚无机器的毁灭，只是一瞬间。”楚凝没有看过去修那边，这件事情，是她第一次开口跟别人说出来：“当时哥哥看穿了我的想法，他不让我出去断后，他当时跟我说——”
——“没有人天生就该牺牲的。”
“就这句？”修问到，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楚凝好像没有说完全。
“......嗯。”楚凝说到这里，才仿佛是梦中惊醒一样回过神来，她最初想说的话不是这一句，但是那一句话，她不能对修说出口。
——“但是如果你一意孤行......你想要冰儿尝试当年你的痛苦吗！”
原本，这一句话，才是楚凝险些说出来的话。但是这句话，隐藏着另一个不能说的秘密。其实，这句话，才是真正改变了楚凝的那句话。她自认为断后是她该做的，但是没有考虑过假设自己死在那里，冰儿和哥哥会怎样悲伤，那种情绪，当初在冰儿死亡的时候，差一点儿将楚凝整个撕碎。所以，她永远不要冰儿尝试那种痛苦。
就算是为了这个，她也要努力地活下去。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她从类似于“荆七”或者“吞叶藤”这样的人，变成了现在的楚凝。
不是当事人，永远不要自以为是地认为那样对别人好。——这就是楚凝才明白不久的道理。因此，在这样的情绪的牵引下，她本能地对吞叶藤和荆七，甚至包括裴恒之，都感觉到排斥。他们的关心，对于颜叶，陆斯年和迦楼罗来说，都太过沉重。
修在一旁轻轻地笑了起来，是无缘无故笑起来的，楚凝奇怪地看着他，修轻轻地说了声：“不错。”
“什么不错？”
“没什么......”修勾着嘴角，摇了摇头，他看着楚凝不解的眼神，似乎笑得更加厉害了。
楚凝：“......”什么毛病？
修弯下腰，他没有让楚凝看见他眼角忽然出现的泪珠。他快速地擦去水滴，谁都没有看见他袖子上的痕迹。
不错。
他早就知道楚凝是这样的人，只是没有想到，原来她只是才变成这样的人不久。
真可惜啊，如果楚凝没有变成现在的楚凝，而还是那个或许会赞成荆七所做所为的楚凝，那该多好。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或许能够在将来某一刻来临之前，将她送走。
这种异样的，酸楚的，悸动的情绪，使得修久久地不能直起腰来，他保持着弯腰的姿势，身体已经微微颤动。
“你怎么了？”
而楚凝，她盯着此时有些奇怪的修有些出神，她甚至都没有注意到，荆七什么时候已经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她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