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很简单。”殷知曾冷笑道:“江浙、两淮等地,凡是赚钱督造的衙门宫里都要横插一手,这些宫里的人,管他们的正是司礼监。”
“营造堤坝,河道监管,从上到下清算,一层层剥茧,司礼监逃不了!”殷知曾拔高声音。
朝中上下替皇帝赚钱,与皇帝最亲的人就是那群掌握权力的太监,皇帝是绝对不会坐看自己的人倒台。
于是庆文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变相罢免曹博掌印之职,对外只说曹博去武当为大铭祈福、斋醮,其实内里是在维护司礼监。
“推出去一个顶罪,阉人惯常用的手段。”孙丘民捋着下颌上稀少的胡须:“河州茶马之事,这群阉人就推了个刘风会顶罪,如今故技重施而已。”
“故技重施?”卫贤笑呵呵道:“孙阁老你觉得曹博会是被推出去顶罪的吗?”
“这...”孙丘民愣住了,说的也是,要是顶罪,随便拉个司礼监的秉笔都能顶罪,何须动了根本?
“这不是顶罪,这是保护。”殷知曾道:“万岁护着司礼监,护着曹博,顶罪另有其人。”
话已点到,内阁的人都不傻,很快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龚阁老您怎么看?”殷知曾将话递给龚绥。
“嗯?”龚绥年事已高,这一会儿工夫竟睡了过去:“明济,你说什么?”
殷知曾再次重复道:“您怎么看司礼监掌印更替一事?”
“曹公公是该退了。”龚绥阖着眼睛:“我们这些老家伙早该退咯。”
众阁臣立马恭维:“阁老您老当益壮,您可不能退。”
“老了,老了,不中用了。”龚绥摆手:“你们还年轻,大铭的未来还要靠你们。”
说罢龚绥又道:“一连几日夜不成眠,身体越发吃不消,明日早朝我便不去了。”
“阁老!”阁臣面露震惊。
龚绥摆手,示意他们什么都不要说。
“万岁想要什么,你们就往什么上面说。”龚绥道:“总不会错。”
说完龚绥被两个婢女搀扶进后院,留下一堂心思各异的阁臣。
“人都走了,还看什么。”张衡江抄着手起身,语气微嘲:“等着吃饭?”
李滦看不惯张衡江商人唯利是图的做派,拍了桌子怒道:“走走走!都他娘的走了,我看明天朝堂上如何交差!”
“亦河。”殷知曾皱眉:“事情还未定论,交待什么。”
李滦收了怒气,平复心情道:“是我鲁莽了。”
“李大人真性情,算不得鲁莽。”这时卫贤站出来打圆场:“明日早朝势必会提江南洪涝赈灾一事,依我看万岁最在意的应该是赈灾。”
“所谓赈,贝做旁是谓钱,辰为声,本作振,用财物救济,振奋人心罢了。”
常年保持中立的卫贤有自己一套的处事理论,更因为他官居吏部尚书,所看问题极其刁钻。
“想要振奋人心,派谁去?谁能让百姓安心?万岁意指之处很明显。”
“我们必须选出一个人去赈灾。”卫贤斩钉截铁道:“不论是做面子还是做里子,这个人必不可少。”
张衡江抱臂冷笑,找个替死鬼哪来那么多理由。
内阁众人商讨无果,因为临时想要找一个人去顶江南的缸实在是太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