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半路出家的贼人心思并不缜密,杨一清三两句一忽悠,大棒甜枣的给着,这些贼人就将事情全招了。
“你说你们是黄花山下的村民?”杨一清提声问道。
“小的从祖上起一直在黄花山下讨生活,要...要不是日子过不下去,小的也不会上山当贼。”地上伏着的贼人语气里有些难过但唯独没有后悔。
黄花山为什么聚集这么多山贼,究其原因很简单,但知道了又无可奈何,胳膊还拗不过大腿,更何况是地里刨食的农人。
“黄花山下的土地是恭王的庄田。”高缙长叹一口气:“前些年正巧逢上饥年,百姓都不容易。”
高缙三两语的将黄花山下庄田的事情带过,但其中所包涵的却是无数农人悲苦半生的开始。
庄田不同于其他田地,按照大铭律规定,田地被官府征为庄田后,原来这块田地的主人就会成为租户,地不光没了还要交租,丰年还能填饱肚子,等到荒年青黄不接的时候卖儿卖女都是小意思,更可怕的是田租也不会因为灾年而减少一分。
阳曲县那条花街上的花娘、窑姐们大多都是前些年闹饥荒卖进来的。
比起高坐明堂何不食肉糜的官老爷,百姓的苦未曾有人品尝过。
农人上山当贼,富商挥霍无度。
江半夏脑海里不断交替着赌场里奢靡的景象与饥寒交迫的百姓。
“大人们菩萨心肠,我们已经没有活路了。”那人埋首叩头。
据这三人交待,原先县衙抓住的采花贼是他们的大当家,所干之事也不是为了采花而是劫财。
他们劫财的目标多是放在富家公子身上,那些被劫了财的富家公子为了面子大多都对外缄默不言,这种事情多了后面传着传着就变了味,但没人跳出来解释,误会就更深了。
什么引人眼球的艳\情的遐想都往上面挨,才有了太原府女采花贼的传说。
“你可别诓我们啊。”何乔倚怀着质疑的态度道:“你们大当家的我可是亲眼所见,那...简直是...骚,能像是只劫财不劫色的吗?”
说完何乔倚下意识的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太膈应人了。
“大当家...以前不是这样。”跪在地上的人连忙辩解道:“是三娘子死了以后才变成这个样子的。”
提到三娘子这个人,那三个贼人纷纷落了泪,悲凄与愤怒的表情一同浮在他们脸上。
其中定有一段提不得的故事。
“行了,这里是县衙,哭哭啼啼成何体统。”县丞不耐烦的让这三人闭嘴。
“大老爷,您看这案子咱们怎么结?”县丞转头谄媚的请示高缙:“要不就拿他们三人顶罪?”
“顶什么罪?”江半夏突然出声道:“按大铭律,失囚者减囚罪二等,若囚已死,皆免罪官狱典司。”
“既然王大力已经死在狱中,那么城东胡寡妇翻供不成立,就按一审判决王木谋杀罪名,着胡寡妇家来官收赎,此案就算结了。”江半夏道:“这样大人也就不用为难。”
“可,这些人意图劫狱...”县丞脑子转不过来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