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绾下意识“哦”了一声,
“也就是说,只要英国人玩儿真的,战争可能最后不见得能打得起来?所以您刚才所谓险棋,就是要进一步激化矛盾,把两边的底牌都逼出来。看起来不想打的其实真能动手,看起来想打的其实并没有决心。”
洪堡紧跟着补了一句,
“除了普鲁士真心想让德意志统一,其他国家都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谁会真想打仗。”
谢绾看着洪堡,突然问道,
“如果局势失控,真打起来呢?”
洪堡不再言语,似乎他也没想好。这时李斯特说道,
“我们本来就与英国人有密约,如果现在我们再跟威灵顿公爵再拉拉关系,协助他上位,没准儿能维持原有密约,达成战时市场开放、互不进攻的默契。这样就算打起来,我们只需要解决前线那近万莱茵士兵的安全问题,经济问题却迎刃而解。”
莱茵作为德意志最西边的地区,出境之后都是英国的势力范围,英国还牢牢掌握着制海权,只要他们肯开口子,战时的贸易也不是问题。
洪堡略微摇头道,
“威灵顿公爵是位从骨子里忠诚于国王的贵族,用德英战争协助他上位,恐怕他会把我们的密使骂出来。”
谢绾瞥了洪堡一眼,他听到“忠诚”就敏感。洪堡假装没看到。
李斯特笑着说,
“那看与他沟通的节奏怎么安排了。如果战争不可避免,威灵顿公爵力挽狂澜,在这种情况下,与莱茵的合作反而可以让英国胜算变大。那么威灵顿公爵的忠君信念反而是和我们合作的动力。”
谢绾觉得李斯特说的也蛮有道理。跟李斯特共事已经好多年,谢绾逐渐觉得这个人除了在宏观经济上颇有先见之明,也是个很能洞悉人心之人。不过谢绾也不奇怪,后世经济学中奥地利学派,把经济学定义为“人类行为学”,学派成员往往理性而冷酷,缺乏人文关怀却热衷于分析如何操纵人心,虽然他们自己不大承认。
想定之后,谢绾问洪堡,
“怎么样,洪堡先生这样有没有把握说服威灵顿公爵?我觉得在英国的惠特沃斯力有不逮,此事还是您亲自去。”
洪堡斟酌了下,点点头。
三人商量了下之后工作的分工,洪堡与李斯特二人便告退。
李斯特刚要出门,谢绾叫住了他,
“李斯特先生,有个事我觉得还是该提醒您一下。”
李斯特回头看着谢绾,一脸疑惑。
谢绾想了想,委婉的说,
“杜福尔-伏龙斯虽然已经入狱,但他还是个人才,以后出狱还有重用。以他的污点,他不会威胁您的总理位置。”
李斯特头上噌的冒出汗珠。
他明白谢绾这句话的意思。自从杜福尔-伏龙斯入狱以来,接替他成为总理的李斯特总想人不知鬼不觉的除掉他。谢绾一直没吱声,但不代表不知道此事。如今李斯特越发春风得意,棱角突出,谢绾觉得该提醒一下他,免得出了事不好收场。这不仅是提醒他不要搞杜福尔-伏龙斯,也是提醒他,他的一举一动自己都能知道。
“执政阁下,我明白了。”李斯特悄悄擦擦汗,微微鞠躬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