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谢绾以国家元首的身份多次赐宴、赐婚,组织社交舞会,并鼓励“鲁尔康采恩”中的贵族成员和其他低阶贵族资本家们,与军事贵族议员们建立共同社交圈、加强商业合作、甚至联姻,从而使这部分军事贵族议员逐渐以“自由派”的面目,与其余军事贵族议员拉开了距离,形成了自由派与保守派对立的局面。
这些自由派高级军官们与工商贵族、平民资本家的利益日渐捆绑,又在谢绾或明或暗的支持下,在军事贵族议员委员会内部形成了利益组织。他们不时在内部挑起争论,在一些矛盾比较尖锐的议题上,动辄就组织起来对保守派进行攻击。这样的结果是,无组织的保守军事贵族声量渐低,逐渐被边缘化。为了安抚这些被边缘化的保守派高级军官们,谢绾“热心”的设立了参谋委员会,吸纳这些顽固的军事贵族,但这个委员会只参与军事议题,不再参与政治议题。由此,自由派军事贵族获得了委员会的掌控权,但他们也仅仅在形式上保持独立,其实通过利益捆绑,事实上成为了变相的工商贵族;
对待土地贵族,谢绾一方面继续推进原普鲁士就存在的废除农奴法案,鼓励自由民在城市中生活就业,让土地贵族的传统农业无以为继;另一方面以“维护贵族尊严”为由,推出《领地法案》,规定如果平民购买贵族领地,将缴纳三倍的赋税,而出卖领地的贵族将不得进入议会,如果出卖领地高于一定比例,则可能失去贵族头衔。这使得贵族所持有的土地价格大跌,逼迫土地贵族要么破产、转型,要么放弃贵族头衔和议员头衔成为普通地主。这样一折腾,留在议会的土地贵族,不得不走向工商业致富的道路,使土地贵族利益与工商贵族趋同,这个委员会名存实亡。
经过这一系列的折腾,莱茵联邦议会基本上成了工商贵族的天下。工商贵族相对比较开化,甚至不少人比谢绾还热衷于自由主义。在这种相对宽松的氛围下,谢绾又暗中鼓动民众请愿要求参与政治,并以此为由,推动建立了“平民议会”以吸纳非贵族议员。所谓平民议会,其实就是以“鲁尔康采恩”几大家族代言人为核心的非贵族大资本家议会。
最初贵族议会和平民议会拥有同样的提案、审议、否决权。但随着平民议会主动吸收了基民盟骨干成员,开始主导社会舆论与意识形态走向之后,贵族议会正式开会的次数越来越少,工作越来越形式化。工商贵族们反而乐于在两级议会审议工作之前,先与平民议会的议员们达成私下协议,然后回到贵族议会举手意思一下就算完事。久而久之,贵族议会成为一个贵族们定期聚会的场合,而重要事项基本都在平民议会中就完成决策,贵族议会一般不会反对。
谢绾在德意志地区率先倡导平民政治,获得了维新派的普遍赞誉,成为开明君主的楷模。不过实际上他是通过控制平民议会而控制了莱茵联邦的权力源头,为他未来顺利行政打下了坚实的基础——这不过是把贵族阶级共和转换成了资产阶级专制而已。但维新派就吃这套,这就如同马基雅维利所说,只要与下层民众有了共同敌人,那君主的所有行为都具有合理性。
这一系列渐进式改革,终于使后来的宪法修正有了质的变化。平民议会推动议案,在莱茵联邦确立了以“财富和纳税额为权力基础”的宪法,而否定了以“特权、血统、信仰、民族为权力基础”的宪法。这也在某种层面上首次以法律形式,区隔开“自由主义”和“民族主义”,一方面确认自由主义为社会共同价值观,一方面也限制了民族主义的过度发展。
这也是他作为一个外国人,不得不走的钢丝:他不得不抛弃这个时代原本的民族自由主义,而选择自由主义作为团结国民的共同信仰。这无疑有巨大的不确定性,他却只能作此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