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感觉……太糟糕了。
“阿嫣困了吗。”魏行贞问道。
“有一点。”冯嫣低声回答。
“我抱你去楼上睡一会儿吧。”
冯嫣抓着魏行贞的衣袖不愿松开,刚想开口说些什么,余光就看见了不远处桌案上堆积如山的文书和奏折——那些都是今早从凤阁送过来的。
……算了,算了。
不打扰他了。
“好啊。”冯嫣点了点头。
……
桃花卫的署门外,纪然一手握着腰间的剑,一手垂落在身侧,安静地等着杜嘲风出来。
细雨里,几只鸟雀从屋檐下轻快地掠过,纪然忍不住打了个呵欠。
他昨夜到家后不久便换了身衣服,偷偷潜去了冯家附近,想初步摸底踩点,然而还没有走到冯府所在的街巷,他就被杜嘲风安排在冯府附近的暗哨发现,差点当场被捉。
有了防备之后,他今早在来桃花卫之前,先换上官服在城中巡视,并不经意地路过冯府那一带。
——这一次,他对杜嘲风的暗哨有了新的认识。
尽管他完全看不出这些暗哨究竟潜伏在哪里,但是昨夜与暗哨交手的那种危急感,始终挥之不去。
不知此刻有多少人盯着冯府这边。
如果连外围的哨兵身手都如此了得,那么潜入内院守卫着小七的精锐,必定更加棘手——或者说,更加可靠。
纪然觉得又安心又头疼。
这意味着,如果要见小七,他只能放弃偷偷潜进冯家的计划了——他必须大大方方地走到她的面前,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天师!”见杜嘲风从里面走出来,纪然喊了一声。
杜嘲风孑然一身,仍旧是一副没睡醒的样子,他冲着纪然招招手,而后一言不发地带着他往外走。
“我们现在去哪里?”
“先陪我在城里逛逛。”杜嘲风轻声道,“要是逛完还有时间,就去城外逛逛。”
纪然明白过来——杜嘲风这看起来是要给之后的伏击选址。
不,或者说,他心里早就有了合适的地点,今天要去再看看细节。
“天师想好要怎么引小七出来了吗?”
“没。”杜嘲风轻声道,“到时候再想。”
“到时候……?”纪然望着他,“什么时候?”
“行动的时候。”
“……”纪然怔在那里,“你什么提前量都不打的吗?”
“打什么提前量……”杜嘲风淡淡开口,“计划但凡制定了就有泄密的可能,连我自己都不知道将来我要做什么,才是最安全的,走吧。”
纪然莫名觉得后背升起一阵寒意,什么也说不出来。
——某种程度上说,他似乎应该庆幸自己和杜嘲风当下是站在一边的。
和这样的人为敌,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
这天,日头西沉的时候,魏行贞召来书吏,将今日的文书一一罗列,哪些送回凤阁给次辅群辅再次过目,哪些直接递送太初宫,哪些责成六部重新返工……
书吏手中拿着小册,全部记录了下来。
黄昏的光景里,魏行贞站在门口,目送书吏离开。
今晚应该再没有别的什么事了,可以和阿嫣一起做点儿什么。
他听见头顶传来冯嫣的脚步声——看起来冯嫣也已经醒了。
正当他撑了懒腰,打算回头收拾收拾桌案的时候,他听见二楼传来几声东西跌落的声音,好像什么东西打翻了。
“……行贞?”冯嫣在楼上唤他,声音焦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