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时间过的很快。
吕义山表示会从他的渠道打听一下钱穆东上一次去天盖寺的情况,也会好好关注目前的对手——罗亚等人,进山后的最新消息。他还安排了他的女儿官云衣,打点之后行程所需的一切物事。
伤愈的肖奉国,在听严昱说完情况后,也来到了D市,再探天盖寺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变故,有肖奉国这样绝对可靠的队友,让严昱心安了不少。
吕义山给大家订的酒店,都是五星级商务套房,一人一间,规格相当高,看来这老头相当有钱。
程卿并没有住在吕义山给她订的酒店,她和钟义直接回家去了。
肖奉国也不想占人便宜,尤其是在严昱叙说完吕义山父女骗走镜钮的情况后,他觉得此人来路不正,更加不愿意受其恩惠。
他坚持让严昱和他出去住部队的招待所,严昱觉得他太拧得慌,但也深知他的为人就是这般眼里揉不得沙子,架不住他的一直催促,只好舍弃了五星大酒店,和他出去住破旧招待所。
而黄士季,则是跟着程卿,去她家里看那个上次从天盖寺带回来的玉扳指去了。
在程家老宅,黄士季被邀请进了书房。
“黄先生为什么会选择帮吕义山?”程卿和黄士季面对面坐着,和颜问道。
“呵呵。”黄士季笑了笑,“程小姐请我来,是为了问这个问题么?”
“不是,随便问问罢了。我请你来的目的是为了买通你。”程卿直截了当。
“呵呵,买通我?”黄士季失笑道,“程小姐以为我黄某是什么样的人?”
“不管吕义山出了什么价钱请你,我都出他的双倍。”程卿毫不理会黄士季的反应,继续说道。
“我说的这个条件,是可以随时变动的,也就是说,无论他开出什么价码,中途是否加价,我的价格都翻一倍。并且我不需要你在明面上做出什么表态,吕义山的那份,你仍可以照拿不误。”
“程小姐。”黄士季敛容道,“程小姐当我是什么人?程小姐您认为我黄士季是那种唯利是图的小人么?您认为我会为了一点蝇头小利就出卖…”
“三倍。”程卿打断他。
“成交!”一秒钟前还道貌岸然一副誓死不屈模样的黄士季居然瞬间就变节了。
在旁边听着的钟义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个黄士季也真是太没有节操了!
“据说韩星的八字刚猛?”程卿倒丝毫没对黄士季的瞬间投诚显出惊讶来,她继续淡定地和黄士季聊着。
钟义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怎么突然讲到韩星的命相了?
“韩星的八字纯阳,带肃杀之气,虽刚猛易折,但能克邪魅。”黄士季点了点头,“我还听说这是吕义山当年收他为徒的重要原因。”
“钱穆东联系我去天盖寺,想必是吕义山授意的。钱穆东的本意其实是想让你和韩星跟他一起去。只是他没想到吕义山说了大话,彼时你还没有加入队伍。”程卿沉吟道。
黄士季点了点头:“算算时间,你们去天盖寺的时候,我和吕义山刚谈妥,他那个时候确实是曾催促我快些动身与他汇合,只是不巧前段时间我手头有事耽搁了。程小姐的意思是,吕义山跟钱穆东许诺我会加入,并让钱穆东来找您安排了天盖寺之行。”
“对,我估计钱穆东本来是打算去寺西的,但是因为你没去,他怕韩星一人不保险,便临时改了主意,自己不来了,且也没有让阿忠他们告诉我们天盖寺西边到底有什么。”程卿说着,看向黄士季,“这么看来,寺西可能是有什么非自然的物事,需要黄先生出手才行。”
“天盖寺西边有什么,我们此趟去了便会知道了。”黄士季笑笑。
“贵师兄,是在罗亚那边吧。”程卿问道。
“呵呵,各为其主。我和我师兄向来各走各路,两不干涉,都是为了糊口而已。”
“吕义山有一点是说对了,以钱穆东的个性,必不会是只问询一个买家的。即便他知道在罗亚那讨不到太多的好处,也不会放过那样的大金主。他一定也跟罗亚透露了天盖寺,甚至天盖寺西边的信息。”程卿说道。
“嗯,罗亚既知道天盖寺,想必是钱穆东早就把情报卖给他了。”
“罢了,这件事让吕义山去头痛吧。”程卿扬了下眉,站起身来。
“好。一切听程小姐吩咐便是。”黄士季也微笑着站起身来。
“黄先生报个数吧,我会让钟义安排汇款的。”
“呵呵,不急不急。”黄士季摆了摆手,“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还是很有信誉的。如今事情未成,不忙着收钱,无功不受禄嘛。程小姐的账,我们最后结清便是,如果程小姐有什么交代,也不妨现在提出,我们提前商量一下。”
“没什么要交代的,黄先生自己拿捏便是。”程卿淡淡说道。
“我明白了。”黄士季微微一笑,“程小姐如此这般信任我黄某人,我想我一定会和程小姐合作愉快的。”
程卿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让钟义将黄士季送回酒店了。
翌日。
官云衣通知各方整理随身行装,要求大家只带必要物品,至于其他器材装备,都已经安排妥当了。
晚上11点多,肖奉国和严昱在招待所门口等来了接他们的商务车。两人上了车才发现其他人早就在上面了。
程卿坐在最后一排,钟义坐在副驾驶,黄士季则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位置闭目养神。
商务车一路疾驰到了一个小机场,会合了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吕义山父女和韩星。不需要检查证件,也不需要安检,一行人直接坐上了一个早已安排好的小飞机,不知道这是吕义山的私人飞机还是他租来的。
严昱有些疲倦,也懒得去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他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呆呆看着窗外。
飞机起飞,D市的夜景尽收眼底。严昱却无心看这美景,肖奉国看出他心事重重,却也不便多问。
整个机舱里死气沉沉,谁也不和谁说话,连官云衣和吕义山父女都互不搭理。
无论从什么角度看,这都不像是一只有凝聚力的队伍。
窗外已然一片漆黑,困意渐渐袭来,严昱闭上眼睛靠着座椅,没一会就睡着了。
【梦境】
“这不是…”男子冷峻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给我?”
他的手中是一枚晶莹剔透的玉扳指。
他面前的女子没有说话,微笑颔首。
“可你无此物凝神,怕是会再做噩梦。”男子道。
“不会再做了。”女子轻柔说道,脸上满是笑意。
这本该是幸福无比的温柔乡,一转眼,却全变了样。
黑暗中,火把的映衬下,还是那个玉扳指。
“还我!”女子决绝说道。
“…”男子不说话。
“还给我!”
“…”
“失了它…便是…永诀了!”两行清泪顺着女子美丽的脸庞流淌下来,她倔强地咬住下唇,转过身去,脚步有些踉跄,她甩开上前搀扶她的男子,她朝前走去,泪水如决堤般涌出,心痛…她有多心痛?
“砰”一个背包落在严昱身上,将他从梦中惊醒,他陡然睁开眼睛,看到官云衣笑颜如花站在他面前。
“哎呀!不好意思啊。”官云衣的脸上可一点不好意思的神情都没有。
严昱站起身来,把背包递给官云衣。
“干嘛?竟要我背么?”官云衣故作惊讶,“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要我一个弱女子背这么重的包?”
严昱有些语塞…
“谢谢啦。”官云衣朝严昱笑了笑,然后竟真的把背包留给了严昱,自顾自地下了飞机。
严昱看了看窗外,飞机已经降落了,天色仍旧漆黑一片,看来他并没有睡太久。
飞机上只剩下他和后座的肖奉国,肖奉国已经收拾好背包,正看着他。
“这是哪?”严昱抓起官云衣的背包和自己的背包。
“按照飞行的方向和时间,不是在E省就是在F省。此处应该是离天盖寺最近的机场。”肖奉国回道。
下了飞机,面前是一辆越野车,远处另有两辆车只能看到尾灯的车影,看来其他人已经先他们一步走了。
严昱和肖奉国上了车,车门一关,司机便直踩油门,朝前两辆车追了过去。
“你要做什么啊?”肖奉国看严昱打开了官云衣的背包。
“看看她带了什么私货啊。”严昱把官云衣背包里的东西一件件翻出来看看。
“这不好吧…”肖奉国皱眉道。
“那我为什么要帮她背包啊?”严昱不以为然,继续翻找着。
“…”肖奉国眼不见为净,朝窗外看去。
虽然很黑,但是还是可以看得出,他们现在是在山区,远处净是连绵不绝的山影。
在翻出了官云衣的女性卫生用品后,严昱总算是住了手,把包往脚边一扔,靠着窗子想起心事来。
车行驶了快三个小时才停下,外面天已大亮了,看了一下表,已经快七点了。
环顾四周,入眼尽是丛山峻岭,严昱伸了个懒腰,暗自吐槽吕义山自己不来受罪,把登山这种销魂的苦力活让给年轻人真是够高风亮节的。
剩下的路没办法开车,只能靠两条腿了。
山间的气候尚算宜人,一边欣赏景色一边赶路,倒也不是什么苦差事。
官云衣不知道有什么居心,非要挤在严昱和肖奉国中间,搞得他俩连私话都说不起来。
“你很有本事嘛。”官云衣朝严昱调笑道,“居然住进了她家?”
“那你是羡慕呢?还是嫉妒呢?还是恨呢?”严昱知道她在说程卿。
“那是羡慕你呢?还是羡慕她呢?”官云衣岂会因为严昱的几句揶揄就收手,消遣严昱可是她这一路上最重要的娱乐。
“自然是羡慕我了。”严昱笑道,“你知道儿童心理学里,经常会研究一个现象,就是有一些小孩子,特别喜欢通过哭闹啊,不听话啊,拿着家长的名片出去做坏事啊之类幼稚的手段,找存在感,来引发大人的关注,这类型的儿童呢,虽然表面看上去可能很有自信,但其实他们一般都对自己没什么自信。当他们看到他们寻求关注的对象去关注其他人的时候,心里自然就会羡慕啊,嫉妒啊,恨啊。”
他说罢掏出一张名片塞给官云衣,促狭地眨眨眼:“这是我的名片,想看医生的话来找我,给你打折,免挂号费。”
严昱说罢就招呼肖奉国一起走了,留下官云衣一人在后面。
被硬塞了名片的官云衣看着严昱的背影一时无语,旋即又笑了出来。这人倒是个好对手,她想。
过了中午,路渐渐难走起来,带头的韩星闷着头朝前走,两个女人虽是香汗淋漓,但也毫无要休息的意思。
女人尚且如此,男人们就更不好意思休息了,一行人就这么安静地快步赶着路。
这条路并不是他们上次去的路,大概是那个什么钱穆东提供的另一条进山路线吧。
这条路并不比严昱之前走过的那条路好走,不过这次有了带路的人,不用绕弯路,倒是省了不少时间。
到了傍晚时分,那些没有屋顶的石造建筑终于再次出现在视线范围内了。
韩星并没有朝天盖寺的方向走,而是直接往寺的西面走去。
这一次,他们的目标非常明确,就是弄清楚阿忠和钱穆东害怕的东西到底是什么,按照程卿的推算,那东西就在寺的西边。
黄士季走着,突然蹲下去抓了把土在手里把玩起来。
眼见着快到最终目的地了,整只队伍都是精神一振,韩星大步流星地走在最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