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沙舒友诚恳的答道:“码头上的赋税归督饷馆收,我们知县衙门只管民政和督粮。”
“督饷馆?”沈州平更加惊奇了:“夷州还有督饷馆?我怎么不知道?”
“是澎湖游击将军设立的督饷馆,与官府没有关系,故而大人不知道。”
“与官府没有关系的督饷馆?”沈州平怔了半响,眉头就皱了起来:“那岂不是海枭的私产?澎湖游击也是朝廷军官,怎么能私设税卡?这与大明律法不相容!”
“大人误会了,督饷馆也不是澎湖游击将军的私产,而是中华远洋商行的堂口,专门负责港口收税的。”
“中华远洋商行?这个我倒是听说过,好像是福建最大的一家海商。澎湖游击将军也是里头的大股东吧?”沈州平把整张脸都从轿子侧面的帘子下伸了出来:“那又如何?海商就能私设税卡了吗?你就不管管?”
沙舒友一笑,道:“澎湖游击将军聂大人还在海外公干,等他下个月回来,你亲自向他问询便是,鸡笼知县衙门不管商税,我不知道。”
“哼”沈州平看着沙舒友那张无所谓的脸,心头就莫名的火气,他知道沙舒友是在敷衍他,这个看起来木讷的家伙,一定也在里头抽成,暗中赚翻了,怪不得他宁愿呆在海岛上也不愿意回福州。
他咂咂嘴,正想继续说点什么,无意间抬头一望,看到了一堵高墙。
墙是包砖石砌,厚实巍然,足有三丈高低,出现在官道一侧,像道…城墙。
“那是什么?”沈州平惊道:“那道墙!”
“那是鸡笼城墙。”沙舒友淡定的介绍道:“沈大人,是鸡笼县城的城墙,从这里过去,三里地之外就是鸡笼北门,这条路就是连接城门和码头的大路。我们等会要从城墙侧面绕过去,因为军营在城墙那一边。”
“这是县城的城墙?”沈州平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把整个脑袋都从轿子里探了出来:“起码有三丈高啊,都赶得上福州的城墙了!鸡笼县有这么多钱修这么好的城墙?”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就有了。”沙舒友继续装无知,他的语气很淡定:“可能因为这边海盗多吧,世道不清净,城墙就要修高一点。”
“可是码头上那么多商船,生意那么红火,还不清净?”沈州平扭头看着又一辆重载大车车轮仄仄的从身边经过,上头堆积如山的瓷器林林种种,不禁吞了一口唾沫:“这得花多少银子?”
“谁晓得,我不管这些的。”沙舒友的回答仿佛永远不会有变化:“知县衙门不管赋税的。”
“你……”沈州平好像吞了一只苍蝇,想冒火,但又不知道怎么冒。
队伍继续前进,越往前走,距离城门越近,路上的人车马就越多,繁荣的场景几乎让沈州平觉得自己坐了一趟海船,现在又回到了福州。
他的脖子伸得长长的,像近一点瞧瞧城门处的热闹,但轿子却不解风情的横着一拐,在离城门还有很远的时候就拐上了另一条路。
“沈大人,军营就在前面。”沙舒友把手里的马鞭朝前一指:“你来得正好,今日军营没有出操,在开诉苦大会,大伙都在,可以宣慰。”
“诉苦大会?”沈州平又开眼界了,他错愕的瞠目:“那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