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不是救人的吗,怎么能劝我们放弃治疗呢?”
“是,医生的宗旨是救死扶伤,治病救人。可是我们也不是神,有些病治不了,有些人也救不活。”医生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你以为我们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就好受吗?没有谁是万能的,我不是,你也不是。很多时候想明白了,心也就敞亮了,你明白我说的话吧。”
冯拓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年长自己几岁的医生,心中竟然多出几分敬意,“您看起来长不了我几岁,不过看事情倒是比我通透。”
医生嘴角扬起,露出好看的酒窝,“看惯了生老病死,生死离别。没有什么事,能比生死更重要的了,这你应该知道。不管生前怎么样,最后不都得是死。冯总经历的比我多,自然也是明白这个道理。对于你们家的事,我本不该多嘴...”
“您放心了说”,冯拓开口,“我知道,这么多年我妈的病都是您在照看。为了让公司站的更稳,我来的次数太少。我想她心里想什么,您应该比我清楚。”
“你母亲的心病在你这,解药却在那个女孩身上。”
“看来妈妈很信任你,竟然把这些事都讲给你听了。”冯拓有些落寞。
“我不只是她的主治大夫,我还是她的心理医生。”医生看了有些失落的冯拓一眼,“你别自责,有你在她身边,她很知足。没有哪个父母会真正的责怪自己的孩子,如果说在这个世界谁最爱你,那一定是你的母亲。”
“那您现在是让我什么都不做,看着她痛苦也不管吗?”冯拓再也忍不住,激动的喊着。
“不是什么都不做,是什么都做不了。我这个医生都没有办法,你个商人能干什么?”医生不慌不忙的说,“你现在能做的就是让她遂了心愿,安心上路,这是你唯一能做的。”
冯拓自然是明白的,他很清楚现在他无能为力,无计可施,可是他还是心存侥幸,想再努力一把。冯拓抬头看着眼前的医生,想来他是看出来了,要不然也不会苦口婆心的劝这么久。
“行了,别耽误我看诊,该干嘛干嘛去。”医生明白他是想通了,连忙起身轰他出去,“整天别想七想八的,想到什么就去做,想的多容易后悔。”
冯拓被轰出办公室后,长舒一口气,嘴角掠过一丝笑意,拿出手机走到落地窗前,给张力打电话。
离诺一大早收拾好背包,朝教学楼走去,恰巧碰到开着车准备上班的张潇。
“今天有课?”张潇按了按喇叭,看着离诺问。
“这是学校,你打什么喇叭”,离诺看着路上纷纷侧目的人,有些不自在,“教授今天喊了分析案子,为后面的论文做准备。你这个点出门,就不怕堵在路上。”
“我今天不用去部里报道,出外勤守人去。”张潇不以为意的说着。
“那你注意安全,我要迟到了,下回聊。”离诺看了看表,着急的说了两句。
“怎么,你这是担心我?”张潇一脸期待的等着。
“你要是乐意这么想,随你。”离诺头也不回的吵前走。
“无趣,走了!”张潇说着又按了按喇叭。
离诺听过笑了笑,加快脚步走进教学楼,走过三层楼梯,来到教授专用的教室,抬眼发现除了教授,就差自己了。
“离诺,这儿。”靠窗第二排外面的座位上坐着的女孩,一看到离诺就冲她招手。
离诺冲她一笑,走过去在里面的座位上坐下。她叫闫静怡,宿舍就在自己对面。她硕博连读,不过不想当警察,立志要留校做老师。离诺问过她为什么,她告诉她,她的父母都在执行任务的时候牺牲了,爷爷奶奶不要她做警察,即使这是她从小的梦想。离诺很心疼这个女孩,更喜欢她身上的乐观,两人不仅宿舍离得近,导师还是同一人,所以很快熟识起来。闫静怡也就成了这个学校里,为数不多跟离诺走的近的人。
“你怎么才来啊,早知道出门的时候喊你了。”闫静怡看着她说。
“昨天没睡好,今天就起晚了。”离诺说着拿出手机,翻到微信页面看了看,发现消息还是停在一天前,苦笑一下,然后将手机静音。
闫静怡自然是注意到她的举动,但她觉得离诺心思有些重,刚要开口说些什么,教授走了进来,只好作罢。
“静怡,看看人都到了没。”教授将电脑和材料放在桌子上,头也不抬的冲闫静怡说。
闫静怡连忙起身看了看,“教授,都到齐了。”
“那好,咱们接着分析上次的那个案子。”教授说着,打开投影,离诺和窗边的同学习惯性的拉上帘子。
“你们上周交上来的分析材料,我都看了。嗯...每个人分析的都还不错,不过你们当中只有一个人的想法跟我如出一辙”,教授说着抬眼看了看离诺,然后接着说,“咱们再来看这个案子。十年前,警方长期经营,终于摸出了在A国和C国负责毒品流通的重要人物戚某和他的妻子厉某,他们警觉性极高,也发现了警方已经掌握了足够的证据,计划逃往国外。他们的计划密不透风,本来是可以顺利逃脱的。可是,事发前一天警方接到一通匿名电话,就是因为这通电话,警方得知了他们的出逃计划,连夜将他们围困在祖宅里。可是警方没想到,他们会拿自己的儿子做人质,就这样僵持了一夜。第二天,军方派来特战队协助缉拿犯人,成功救出人质,戚某和厉某被当场击毙。”
“之所以将这个案子拿出来,就是想看看你们发没发现什么漏洞”,教授拿过水杯,喝了两口,“不错,你们都注意到了打匿名电话的人,这个人的出现过于蹊跷。警方事后也调查了,不过他做了万全的准备,开了变声器,戴了手套,还躲过了监控。因为戚某和厉某被击毙,案件也就结了,自然没人再去追究那个打电话的人。”
“教授,您到底是什么意思?”离诺转头看向声音的来处,不过很快又转了回来。
教授微微一笑,“你们多数人分析打匿名电话的这个人,不是警察的线人,就是良心还未泯的同伙,是这样没错吧?”
除了离诺,在场的所有人都点点头。
“但是你们不觉得说不通吗?”教授看着他们,故作神秘的问道。
“怎么说不通了?”闫静怡不明白的问。
“对啊,怎么就说不通呢?”其他人也连忙附和。
教授也不急着回答他们,接着喝了口茶,然后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看着离诺。
“离诺,你应该知道为什么。老师我话说多了,喝会茶,你来替我跟他们解释解释。”
离诺没觉得惊讶,因为她从刚刚就注意到教授在卖关子,而且教授说话的时候总是有意无意的瞟她,做警察这几年,别的不敢说,眼力见绝对数得着,想了一下准备起身。
“别起来了,咱们纯属讨论,坐着说。”教授见状连忙冲她摆手。
“我知道大家都是公安专业出身,就我一个门外汉,本就不该在你们面前耍大刀。可是教授都这么说了,我就说说自己的想法。”离诺不卑不亢的开口,同时观察着教授的脸色,果不其然他把茶杯放下了,她接着说,“首先,如果说打电话的人是警察的线人,那为什么要不留痕迹呢。我相信你们都知道线人提供消息越有价值,得到的钱也会越多。”
“他这么做肯定是怕被报复,贩毒的什么做不出来。”
“对啊,线人本就应该小心谨慎。”
“好,你们既然这么说,线人一般都是跟警察单线联系,如果说害怕被报复,那为什么多此一举去找公用电话,还有警方后续也去调查了,如果是线人警方何必费时费力的再去调查。”离诺解答着他们的疑惑。
“那你说,同伙怎么也说不通呢?”身旁的闫静怡看着她问。
“如果你是同伙,给警察通风报信为什么?”离诺冷静的反问。
“自然是为了减轻罪行。”闫静怡说完瞬间愣住。
“看来你明白了”,离诺轻笑一声接着说,根本没注意到一直亮屏的手机,“同伙告密一般都是为了减刑,少在监狱呆几年。既然是为了减轻,自然应该让警察知道他是谁,变声戴手套躲监控,也太匪夷所思了。所以说,这两种说法都行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