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郑太妃天还没亮,睡不着,又不敢惊动儿媳妇。一直挨到天光大亮。眼睛浮肿地看望晁美人,晁美人看起来精神状态不错。
夫君形单影只,不理睬别人,别人不会理睬他。晁美人没想那么多,她嫁到王府,两口子关起门来过日子。她和侍妾画扇、光王相安无事的三人倒像是搭伙过日子。
郑太妃大半辈子在波谲诡异的宫廷,她经历得多,心里惴惴不安。看到媳妇没往心里去,她把不安压下。吩咐贴身宫女带上厚礼,去稳婆家走一遭。
半天时间,宫女领着稳婆回府。稳婆六旬年纪,气色红润,面容慈祥。
“老姐姐,昨日有人去你家里拜访吗?”
稳婆回答:“昨日我去别处接生,不知家里来人与否。”
光王去外面接人,人没接到,自己接没影。晁美人心里打鼓,事情不对劲。心里犯寻思,肚子开始疼。
稳婆沐浴洗手,检查一番。郑太妃差人去请御医,很快御医到了府上。稳婆和御医在身边,娘两心里踏实多了。
第三天夜里,仇公武带领三个手下过来。光王连冻带饿,奄奄一息。三人轮流背着他,跟随仇公武来到一处地方。带王爷来如厕?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深更半夜漆黑一片,四人鼻子对鼻子,能看清彼此眉眼。除了更夫和巡逻士兵,皇城在沉睡。四人在宫廷厕所鬼鬼祟祟。
“他是王爷,身份特殊,待遇特殊。”仇公武喃喃自语,抱起光王,大头朝下往粪坑里送。夜晚休憩的蚊蝇嗡嗡地飞起来。
光王神智尚还保持一丝清明,蚊蝇飞起来,撞击到脸上。几天水米未进,光王还是觉得有东西从胃里往上返。就在他的脸将要到粪池里洗浴,仇公武堪堪停住。
光王被扑面而来的气味熏得晕过去。光王悠悠醒转过来,目不能视物,他是被令人窒息的气味熏醒的。对了,他被仇公武扔进粪池里。
车马辚辚,他在哪里?在行驶的马车上,木桶相撞的声音。他有老母要供养,有孩儿要哺育。
那个女子侧目而笑,对他说,活着就好,只要能活下去。光王努力保持灵台一点清明。
车子经过望仙门,守卫躲到一旁,用手掩住口鼻,挥手示意放行。运送粪便的马车,躲还来不及,谁也不想上前凑和。
仇公武骑马,三个手下运送粪车。四人头脸包裹严实,令人窒息的味道,还是无孔不入钻进鼻腔。
三个手下埋怨头头,处理一位王爷费这么大劲。掏厕所的活计都插手,出了通化门,三个人轮流停车去呕吐。
车子一直行驶到浐河附近。三位手下吐得小脸煞白,把粪桶从车上卸下来。
光王随同粪桶咕噜噜滚动,仇公武上前,将光王从木桶里揪出来。和在粪池里沐浴过没啥区别,浑身沾染粪便,四仰八叉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三位手下将粪桶清理干净,装回车上。六只眼睛盯住光王,谁都没上前。
“你们回去吧。王爷我来处理。”头头几天来,头一次说了一句人道话。
三人实在受不了粪便恶臭,得了仇公武指令,撒丫子比兔子跑得还快,马车很快不见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