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心抱起酒葫芦,酒水稀稀拉拉洒了一身。“好酒,痛快。”
江遥没理他,回房间取来两张熊皮垫子。一张铺在地上,一张披在江心身上,和他并肩坐了。
“我就知道,恩公不会丢下我。”江心有些醉意。
“你的身体不能过量饮酒。”
江遥把酒葫芦从他手里拿开。江心听话地撒手,他眼睛盯着前方。
幽幽说道:“公子我给你讲个故事。”
他出神地看着前方,半天才转过头看江遥:“公子,你想听吗?”
“如果你想说的话,我愿意洗耳恭听。”江遥放柔眼神。
“有一位杜生,出身官宦人家,父亲常常以他为荣,对亲朋好友说‘这是我家的千里驹’。”
江心呵呵笑,抬起衣袖抹了把脸,“世间再无杜生,坐在这里的是江心。”
杜生常州人氏,父亲官至荥阳刺史,名门望族家境殷实。
父亲知命之年时杜生弱冠年纪,丰神俊朗有文采,卓尔不群。
深为同辈人推崇,父亲非常器重他,常常对别人说这是我家千里良驹。
乡试时一举考中秀才。他要到京城参加科举考试,父亲为他准备了衣服、车马、薪资,为他准备的都是最好物什。
父亲对他说:“论能力我儿一举高中应没问题,但为父还是准备了够你两年在京花销的钱财。”
杜生也认为金榜题名如探囊取物。父亲为他备两年薪资,他信心满满地认为去了京城定会一举夺魁。
杜生从毗陵出发,月余到达长安。居住在布政里。
一天去东市游玩,从平康东门进去,他的友人住在西南。
经过鸣珂曲,有一座宅院,占地不算广,房屋却也颇具规模。
门半开着。一位女子扶着梳双环髻青衣侍女的肩,站在院里,妩媚曼妙世上少有。
杜生不经意间看到她,不禁惊为天人,一时看得痴迷。勒住马缰绳徘徊不前。
他假装失手掉了马鞭,磨磨蹭蹭地在原地徘徊。眼睛不时瞄向少女,少女亦含情注视他。
两人眉目传情半晌。杜生没敢冒昧上前打招呼,恋恋不舍离去。
杜生自此后帐然若失。朋友看他若有所失的样子,问他怎么了,他把前因后果告诉朋友。
有熟悉长安的朋友告诉他,那个女子王氏是舞伎。和她来往的人,没有百万之资是见不到她的。
杜生大喜,百万算得了什么,只要开心,钱不是问题。只要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杜生沐浴更衣,送了拜帖进去。
青衣侍女一见他,小跑着进屋禀报,前日掉马鞭子的公子来了。
王氏盛装而出,明眸皓腕,妖娆冶艳,杜生感叹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正应了他当时的话,与王氏相遇,让他的人生大起大落,在鬼门关上走了几个来回。
接下来的故事自然是挥金如土,郎情妾意。两人如影相随,恩爱缠绵,宛如夫妻一般。
他带的薪资流水似地花出去,只出不进,一年多的时间,他已经靠变卖衣物、马车、仆役生活。
王氏看他油水压榨差不多,在没什么利用价值。直到被设计,扫地出门九死一生,说起来话长。
江心说到这里,已是泣不成声,哽咽难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