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陈浮生站在刚才火红胡子所在之处时,身后已是尸山血海,眼前更是一片散兵游勇,溃不成军。
陈浮生振臂一呼,所率兵众皆是抬臂响应,顿时旷野之中只有回荡着这气势磅礴的嘶吼,久久不绝……
陈浮生在这一刻清醒,来不及环顾四周,便再次抬笔疾书,场下众宾客纷纷起身鼓掌,一时间群情激动,皆有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二层楼上的通文馆李存进,更是抬手推开扉窗,朗声赞誉道:“浮生乃当世奇才,当仁不让!”
倾城夫人冷笑一声,随即反唇相讥,“一切都还未有定数,别高兴的太早。”
场下二丫头双手紧紧抓在老黄头的肩头,神情已是紧张的无以复加,颤抖的双唇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没能讲出口。顾醒也被场下宾客感染,随着呼声高举双手,为陈浮生加油打气。
终于,但陈浮生提笔点下最后一字的最后一划,将狼毫慢慢放在桌案上,起身向众人抱拳,鞠躬致谢。随即后退一步,朝着二层楼李存进再抱拳,“叔父过奖,小侄受宠若惊。”
此时告示板上只有陈浮生洋洋洒洒六篇长文,其余之人皆是中道崩猝,可见战况惨烈。
倾城夫人抬手一招,店小二立即心领神会,走上前朗声道:“如此,便只有陈公子一人得以完成,但这次比试并非以此论输赢,而是‘指点江山,当仁不让’。既如此,那便来瞧上一瞧,陈公子的韬略,能否入诸位法眼。”
场下再次鸦雀无声,蓝沁姑娘不知何时已来到戏台之下,闻言快步走上戏台,来到告示板一侧,笑容灿烂,“若是诸位皆无异议,便由小女子来诵读。”
二丫头闻言瞧见这蓝沁已是无名邪火上涌,听闻此言更是一蹦三尺高,还要叫嚣着一些不堪入耳的话。
幸好老黄头和顾醒眼疾手快,一把将二丫头按住,这才避免又一轮的“关注”。
蓝沁对陈浮生的觊觎已是昭然若揭,又怎会放过这等良机。也不等店小二再说什么,便开始大声诵读起来。
“天地之谋,江山为先。江山之策,百姓为重。乱世之危,安身立命。执掌三军,方可博弈。当世为人,摒除物遮,能解物蔽,方能明物御物。若超脱物外,以天地之理待之。物用其用,利己于身,便可塑天下纵横阡陌,了却百年纷扰。凡俗之人,周而复始,为物所驱,沦为其奴,不得明心。皆是一物以蔽之。长久如此,深陷其中而不自知,亲朋之言而不得闻,终为俗人。据此需以非常手段摒弃七情六欲,将其牢牢控于自身,方可为物之主,此乃其一。”
半晌沉默,场下之众皆是漠然不语,却在片刻后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犹如醍醐灌顶。
掌声之后,蓝沁又接着念道:“非常之人,能解人之蔽,方能治人。儒家常言,跳出桎梏,识人知人,解人控人,方能具备玲珑之心,御人有术。如此非常之人,必然凌驾九霄之上,为天下定人伦之序,守万之疆,保百年之福,方为人主,此乃其二。”
没有片刻耽搁,蓝沁便有接着念道:“当为人主,并非一日之功。乃知天下疾苦,脚踏九渊,能解地蔽,才能治世。若只能治人,圣贤以概之,始终只是纸上谈兵,不堪大用。世世更迭,并非人之所愿,那是万事万物之定论,必然而为之。以物为基,出自天地,馈于天地,需懂共存之道。得天时地利人和,便能扶摇直上九万里,成就一番伟业。万物之理何论?以法治于天下。唯有知天,才能知地。唯有知法,才能安于万物。韩非曾言,法以量度之,可安。知天文地理,以法度之,用于江山社稷,便可辅佐君王,治国安邦,建功立业,此乃其三。”
顾醒听来觉着耳熟,却是想不起在哪里听过。但其中道理可谓是学贯古今之人,也不能如此信手捏来,难道陈浮生真是智极近妖的奇男子不成?未等顾醒有所反应,蓝沁便又接着念下去,“从知天地,到外天地。能解除天蔽,人与大道相通,才能提挈天地。古之真人,提挈天地,飞升九天,统御天地。人间事,人间了,九渊之危,需德才兼备之人,冒天下之险,以身反之,方可化解。”
当蓝沁念完后,陈浮生已是双眼微咪,嘴角含笑地望着众人,似乎在等待着他们的答案。老黄头听完却是大呼无耻,“陈小子这洋洋洒洒千字文,却并未点到实处,而是以虚无之道论之。乍听之下非常有道理,但细细琢磨却是千人千言,各有各论。”
二丫头闻言,摇头晃脑半天后,仍是漠然无语。以她的年纪和阅历,怎会懂得这其中的浩瀚无穷,实则空无一物的道理。陈浮生此举不过为了试探,虽言之有物,却并无兵法,只有韬略。如此一来,便符合“指点江山,当仁不让”的标准,可谓契合之处,无出其右。
顾醒想通其中症结,蔚然一笑,抬头望向陈浮生,更觉此人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