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这众围观街坊百姓的目光被高承英和顾醒这边吸引的时候,另一边刚才还在撒泼打滚,不依不饶的零陵,已然悄声离去。
待围观百姓反应过来,才发现“正主”没了,可奈何还想着替这姑娘主持公道,这下可好,人没了。
不过,街坊百姓对于这种热闹看看也就过了,至于还有愤愤不平的人,也被自个婆姨揪着耳朵,骂骂咧咧走远,清晨的一出闹剧,就此终了。
此时的零陵赫然出现在一处小楼二层,正伸着头望着顾醒远去的方向,嘴角泛起一阵玩味笑意。
高承英就这么提着刀,拽着顾醒,像一个悍妇拖着寻花问柳夜不归的丈夫,就这么往高府快步走去。若是再耽搁下去,指不定高潜展那边会生出什么乱子。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两人来到高府门外,来不及片刻耽搁,高承英一把拽住顾醒往门前一扔,顾醒就像断线风筝一样,从高府后门摔了进去。
高承英并没有急着追进去,而是提着刀又往外巡视了一圈,确认无人跟随后,才快步走入后院。
想一步摔进高府的顾醒,顾不上吃痛和满身灰尘,爬起来立马向着后山竹苑奔去。此时心中除了高潜展的安危,再无他想。
高承英入院后附耳于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再次确认无误后,才转身往大堂走去。
顾醒就这么慌慌忙忙跌跌撞撞跑到竹苑,远远瞧见那心中牵挂的姑娘,正垫着脚去捉翠绿竹枝上的飞虫,本该守在高潜展身旁的老倌家,却不见了踪影。
瞧见顾醒匆忙赶来,正忙着去捉飞虫的高潜展先是一愣,后便喜出望外,眼中泛起泪光,朝着顾醒跑了过来。
顾醒眼见高潜展无碍,心知上当,正要开口询问,下一刻便被心上的姑娘给抱了个满怀。
高潜展顾不得顾醒一身尘土,只是一个劲地使劲哭着,眼泪在这一刻决堤。
世间总说女子是那水做的,顾醒前世便深以为然,但却以那洪水猛兽看待。此时瞧见那抱着自己的姑娘,方才明白其中深意。
这一哭,便真的是,夏如旧,人空瘦,泪痕红邑鲛绡透,梨花带雨惹人怜啊。
待怀中姑娘哭声渐渐消去,顾醒才抬手拭去高潜展眼角泪水,连忙问道:“昨夜我走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高潜展将昨夜顾醒等人离开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因惊吓过度,能记起的事并不多,但好在之后并未又出现新的冲突,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当她被接回高府后,老倌家便被高家家主给叫了去,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高潜展本是有些担心,但自己忧心忡忡也无济于事,便去捉那飞虫转移注意力,却没想到顾醒会在此时出现。
顾醒抱着不愿离开怀抱的姑娘,心中泛起一阵苦笑,“要不是你家姐这般‘兴师动众’,我怎会来的如此之快。”
不过一夜未见的重逢,却如三秋之隔那样漫长,顾醒也只能顺着高潜展的心思,享受心上人软玉柔骨传来的阵阵清香。
此时高府中,高承英来到前院大堂中,快步走了进去,抱拳说道:“启禀家主,顾醒已软禁于后山别院,待您一声令下,便可行事。”
“很好,此时已有这重要‘棋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高家家主不露声色,但言语间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畅快,仿佛多年前就该做却没做的事,终于可以放手去做了。
高承英撇了眼倒在身旁,已是奄奄一息的老倌家,皱着眉头问道:“此人,该如何处理?”
“他不过是李存勖布下的一枚棋子罢了,不足为虑。倒是你师父那边,可有什么消息?”高家家主对老倌家生死毫不在意,心中只有接下来要做的大事。
“师父自上次败于纳兰之手后,便一直修养生息。好在无量城已派精锐潜伏城外,待我等举旗,便里应外合,定能一举成事。”高承英语气重夹杂着一些不易察觉的兴奋,却是有些掩饰不住。
“很好!诚如之前承诺一样,事成之后,无量城便可带走那疯婆子,还有数不尽的好处给他们。”高家家主说完,眼神中透着再也压抑不住的兴奋,朗声大笑着向着门外走去。
高承英目送着高家家主走远,只是眼神中多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憎恨,稍纵即逝。
高承英忽而想起了什么,便要往外走去,怎料左脚脚跺被人抓住,她憎恶地一踢,将抓住她的老倌家给踢出半丈远。老倌家重重咳嗽了声,喘息道:“潜展,潜展可还好?”
“不劳您老费心。”高承英冷笑一声,大跨步走出门去,无论老倌家如何苦苦哀求,高承英也未有回头之意。也许,在他们眼中,老倌家不过是条“老狗”,还是那种养不熟的“老狗”。
随着一声叹息,这位曾经有过辉煌过往的老人,重重倒在地上,泣不成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