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韧回到了旅馆,看到唐青盈像似一宿没睡,眼睛熬得有些发红,精神有些恍惚。
唐青盈看到公韧回来了,才松了口气,张罗着早饭,并冷嘲热讽地说:“我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到底还是回来了。真怕你心眼实,想不开,出去寻死。”
公韧哼了一声说:“小孩子家,说话没边没沿,一个军人,没死在战场上,自己倒去寻死,这不是傻瓜吗?”唐青盈笑了:“你明白就好。”
公韧对唐青盈说:“我想把西品赎出来,和你商量商量?”唐青盈听了这话十分敏感,嘴一撇说:“有钱你就赎呗,和我商量什么?”公韧说:“老鸨子要3000块钱,咱们得想办法凑啊!”
唐青盈冷笑了一声,说:“说实话,搞到3000块钱,我不费吹灰之力,可我就是不能给你搞!”“为什么?”公韧纳闷地问。
唐青盈轻轻叹了一口气说:“你们破镜重圆了,我呢,我算什么人?”
公韧心里十分生气,想不到唐青盈心里竟然这样狭隘,搞得到搞不到3000块钱先不说,首先她就不应该这样想,说这样的话。
唐青盈又伶牙俐齿地说:“我就搞不懂,我和你出生入死这么多年,你竟然看不上我,而那个西品,生活在窑子里多好,风不打头,雨不打脸,吃得是山珍海味,穿得是绫罗绸缎,天天做新娘,夜夜入洞房……”
“啪!”地一声,公韧猛地一拍桌子,桌子上的碗、筷、盘子全都蹦了起来。公韧大吼道:“不许你这样说话,不许你污辱西品,一个小小孩家,懂得什么,哪里来的这么些乱七八糟。你懂得我们的友谊么?你懂得我们的感情么?”
唐青盈也急了,指着公韧说:“我就是要说!就是要说!没有了我,你能有今天么?战友情谊都不顾了,你还能顾什么。你去关心窑子里的那个西品吧……呜……”唐青盈说着说着,竟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要是在往常,公韧一定会像父亲一样地哄着她,可是今天,公韧心里却火冒三丈,再也失去了往日的耐心,指着唐青盈说:“好啊!好啊!这么个小小孩家,刁顽可气,蛮不讲理。我……我……以前我是怎么教育的你!可气死我了,你要再这样……我就……我就……我就和你断绝父子……兄妹……关系。”
唐青盈也毫不退让,抬着头顶撞公韧说:“断绝就断绝,你去找……那个窑姐西品去吧!”
公韧只觉得气撞头顶,一阵晕眩,五脏六腑都在急剧地膨胀,似乎要爆炸了,他跺着脚喊:“好啊!好啊!唐青盈,我……这就走……这就走……我再也不希望见到你!”咬牙切齿的公韧恶狠狠地“哼――”了一声,大踏步地走出了屋门。
公韧在感情的十字路口苦苦思索,彷徨犹豫,绞尽脑汁,尽管智商用尽,还是毫无出路。百无聊赖中他想,还是让脑子冷静一下吧,西品也好,唐青盈也好,谁也不去想。
公韧不知不觉地到了秘密机关,正巧碰到了赵声主持工作。两人寒暄了一番,赵声笑着问:“怎么光你一个人来了,那位不离你左右,叫敌人闻风丧胆的小将军唐青盈怎么没来?”
公韧笑了一下,摆了一下手说:“别提了,别提了,我和她闹翻了。”
赵声不信,笑着说:“哪能呢,我看你俩是秤杆离不开秤砣,星星离不开月亮,一文一武,相得益彰,一对绝好的搭档,怎么能闹翻了呢?我看都是不打仗作祟,一旦打起仗来,你还少得了唐青盈?”
公韧只是摆着手:“少提她,少提她,一提起她,我心里就烦!”赵声又说:“人都是这样,有了的不一定珍惜,一旦没有了才觉得可贵,到时候你也会后悔的。咱说正事吧,有活干了,我正想找你呢。”
一听说有任务,公韧的情绪一下子高涨起来,瞪着眼睛注视着赵声。
赵声说:“组织上派你到新军驻地附近,建立一个杂货铺,实际上是一个秘密联络点,专门搞各标的联络工作。”公韧说:“我明白了,坚决干好就是了。”赵声又问:“你还有什么要求吗?”公韧想起了西品的事,就迟疑地把西品的事说了一遍。
赵声考虑了一会儿,说:“至于要钱的事,我只能向中山先生汇报了,得等候上级的指示。这里也有3000块钱,是建杂货铺的经费和新军的活动经费,这是孙中山先生从国外华侨那里一毛一分募捐来的,为了募捐,孙眉先生连自己的农场都卖了。现在我把这笔钱交给了你,这是同盟会对你的信任。”说完,赵声把钱交给了公韧,并让公韧打了收条。
公韧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对赵声说:“既然革命经费这么紧张,而没有钱什么事都办不成。我有一件事,不知能不能说?”赵声说:“咱们革命同志还有什么事不能说的,有事你就说吧?”
公韧慢言慢语,一字一句地说道:“有这么一件事,如果这个事搞成了,我们能获得一笔不小的财宝。这个事我也给黄兴同志说了,不知黄兴是否给你说过。”
赵声苦笑了一下说:“黄兴没给我说什么呀!我还不知道你,穷得两个卵子叮当响,你还知道一笔财宝?真是稀奇的很啊!不是天上掉下来个金元宝,把头砸了一个大窟窿吧。”
公韧认真地说:“不是的,不是的,确实有这么一回事,要不是这个事,我还不能参加革命……”急得赵声大腿一拍说:“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可急死我了,快快把这个事说完,别扯那么远好不好?”
公韧就把13年前的那桩血案,仔仔细细地给赵声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