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5日,黄兴、公韧、唐青盈3人由中越边境进入了越南河内,第二天,又从河内到了老开,然后从老开到了云南河口。
在中越边境的一路上,看到的情况真叫人惨不忍睹。由于连年干旱,真是赤地千里,土地龟裂,一片凄凉,成群结队的饥民,衣不遮体,瘦骨嶙峋,在烈日下出逃。
饥民过后,树叶树皮一扫而光,不时地看到一个个倒在路上无人掩埋的饿殍,招来了无数的绿头苍蝇和苍蝇下的一片雪白的蛆虫在乱钻乱爬。那些腐烂的躯体和熏倒人的恶臭又引起了人们更大的恐慌,恐慌不时地把一个个将要饿死的流民又吓倒在死尸堆里。
偶然遇到了一二个米店,黄兴打听打听米价,当时的米价已经涨到了每斤二毛钱,一般人哪里能买得起。当时的二毛钱是个什么概念,丰年时,一头牛也就是两块钱到十多块钱。唐青盈虽然心硬如铁,但这时候也是捂着鼻子,尽量地不去看路旁的饥民。
公韧对黄兴说:“狼恶虎恶不如饿恶,这么严重的灾害,这么多快要饿死的饥民,清政府怎么就不管呢?清政府真是烂到家了。”
黄兴说:“原来我还不相信清政府的兵靠乞讨,靠抢劫生存,这下子我信了。真是官逼民反,官逼兵反,清朝真是老天也要灭它了。”
唐青盈说:“原来有些事我也不理解,现在理解了。我要是一个饥民,在他们堆里,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唯一的办法,只能是造反,靠抢,靠杀富人来生存。别的真是没有办法了……”
公韧问唐青盈:“你能理解西品吗?”
唐青盈说:“有点理解了,人,到了一定的环境,真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要是有一点儿办法,能干那个吗?”公韧说:“你要这样想的话,就说明你长大了,成熟了。”
唐青盈不满意地瞪了一眼公韧说:“你才比我大几岁啊,别动不动就以长辈的口气教训我,你要是再教训我,我就和你急。”
黄兴笑着说:“你看你这爷俩,哥俩,一点儿正形也没有。”
黄兴又说道:“现在我们这里最缺的是经费,要是有了经费,就凭这里的条件,真是振臂一呼,千人响应,很快就可以集合起几千人,几万人的队伍。”
黄兴说到了这里,公韧忽然想起了西家庄的那桩血案,就对黄兴说:“有件事,一直在我心里存着,也可能是个没谱的事,也可能是个意外的惊喜,不知当说不当说?”黄兴说:“你是我的兄弟,还有什么该说不该说的,有事就说呗?”
公韧就把13年前,发生在西家庄的血案,给黄兴讲了一遍。
黄兴听了默默不语,停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些贪官污吏,搜刮民脂民膏,然后把那些不义之财藏起来,以备自己和后世子孙享受不尽,这是极有可能的。不管怎么样,咱们应该把这笔财宝找到才是,如果把这笔财宝献给革命,那对革命事业贡献就太大了。这个事你应该早说才是。”
公韧说:“我认为可能是没谱的事,说了出来,不是糊弄革命同志吗。这个事,保皇党和哥老会的四大堂主,都找我问过多少次了?”
黄兴严肃地说:“现在我知道了这件事,这就成了革命秘密,坚决不能告诉他们。只要打完了这一仗,你要人给人,要枪给枪,你就领着人去挖掘怎么样?”
公韧笑了一下说:“总司令命令一下,我哪敢不从啊。”
3个人一路上说着拉着,很快到了河口大营。
在大营门口,黄明堂、关仁甫、王和顺早在外面等候多时了,这些人和黄兴、公韧、唐青盈都熟,见了面自然亲热的了不得,拉起家常话来没完没了。
进了屋后,黄明堂就对黄兴直入主题:“现在前线军队已经整装待发,就等着你黄总司令一声令下了。不知你带来了多少钱?”
黄兴用手捋了捋那些杂乱的胡须,略微沉默了一会儿,镇静地对大伙儿说:“现在我们士气旺盛,弹药充足,正是大举进攻的好时候。如果我们进展顺利,占领了那些富裕的城镇,还愁没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