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公韧慢慢地醒过来后,发觉自己是被关在了一个半明半暗的黑屋子里。孙文呢,早已经醒过来了,正在专注地看着自己。公韧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啊——”孙文关心地说:“谢天谢地,你总算醒过来了。”
公韧稍微恢复点了理智,慢慢地抓住孙文的手说:“孙先生,这是在哪里?这个黑屋子是干什么的?关我们的是些什么人?”孙文摇了摇头说:“我也不知道啊,这正是我们需要知道的。”
又过了一会儿,公韧想了想说:“孙先生请放心,他们要是杀我们,恐怕我们早就没有命了。自凡这时候还有性命,这说明他们还不想把我们置于死地。”孙文点了点头说:“我想也是。”公韧忏悔道:“怨都怨我,都怨我审查不严,观察不细,才使这些浑蛋们算计了我们,我死了倒是不要紧,可是孙先生是我们党的领袖,事关全局,我就是死了一千个,也抵不上孙先生的一命啊!我真是后悔呀,后悔呀,肠子都悔青了。”
孙文又安慰着公韧说:“事已至此,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说那些已经没有用处,我们还是想想办法,怎样逃出这个地方吧!”公韧点了点头说:“是的。”
公韧觉得身上稍微有点儿劲了,站起来,观察了一番这个屋子。这个屋子不大,也就有十几平方的样子,四周是水泥墙,显得比较潮湿,屋角放着一个马桶。门是大铁门,十分结实、沉重,没有窗户,再从门缝里看走廊里,那也是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只有从窗户里才透过明晃晃的光亮,公韧走近了窗户,看到玻璃窗户关得紧紧的,玻璃窗户外面是钢筋,竖着一排圆的,横着还有一根扁的,那些圆钢筋就插在这根扁的里面。公韧悄悄地打开了窗户,晃了晃那些钢筋,异常坚固,凭着自己的力气,根本就晃不动,也拉不弯。再看看上面,窗户外面是半平方的一个小空间,再往上就是一层密封玻璃,那是透光用的。
“这是个地下室,是在楼的下面。”公韧说道。
“那么说,窗户外面就是马路了。”孙文说道。
公韧对孙文说:“我们闹闹动静,看看这些人究竟是干什么的,他们也不能不露面呀!”孙文点了点头说:“问问他们到底要干什么?”
公韧就拍起了铁门,“哐哐哐,哐哐哐……”的声音,在阴森森的走廊里回荡。不一会儿,过来了一个小伙子,恶声恶气地问:“干什么,没事拍什么门?”
公韧听他的口音,像是广东人,就笑了一下,对他说:“听你的口音,我们住得并不远,都是老乡,干什么这么没好气的。渴了,讨口水喝,这么远到了你的地盘,总不能连口水也不给喝吧!”
那小伙子鼻子里“哼”了一声,转身回去,不一会儿,找到了一个破缸子,里面盛着一碗凉水,拿了过来,他还喊着:“别耍花招啊,要是耍花招,我就不给你开门了。”公韧笑着说道:“哪能呢,你看看我们像耍花招的人吗?”那小子从门缝里往里看了看,这才用钥匙打开了门,递过了水。公韧看到,门外面还有一道铁链,门也就是敞开了一拳头的缝,凭着自己的武功,拿住这个小子,并不成问题,可是要想弄断那个铁链,就没那么容易了。就是控制住了这个小子,外面还不知道有几个警卫,万一动起手来,伤了孙先生,后果更是不堪设想。于是,公韧打消了这个念头。
公韧把水递给了孙文,孙文喝着水,公韧又对那个小伙子说道:“你们都是什么人啊,我们又没有得罪你们,为什么这样对待我们啊?”那小子板着脸说:“喝水就喝水,别说这些没用的,要是再说废话,以后连水也别喝了。”
孙文一边喝着水,一边尽量用柔和的语气问:“你一个中国广东人,怎么跑到旧金山来了,你的家人就不挂念着你吗。我看你这么辛苦,一定是几年没有回家了吧?”
孙文的这几句话,像是触及到了他的伤心处,他慢慢说道:“要说到这儿来,还不是为了讨口饭吃,都说这里有金子,谁不想发财。没想到,到了这里就什么也不是了,那些外国人,根本拿着我们华人不当人,挖的金子,都让他们得去了。要想发财,我们根本发不了哇,说来说去,也就是个要饭的,人家剩下的,高兴了,随便给我们一口,要是不高兴,这一口也不给我们。”
找到了知音,孙文又继续找共同点:“是啊,我们中国太穷太弱了啊,要是我们国家强大了,富强了,我们华人也就不受欺负了。”“谁说不是啊,那是国家的事,我们平头老百姓哪管得了国家大事,有口饭吃就不错了。”
“那也不一定,听说你们旧金山有洪门,有华侨自己的组织,你是不是也参加了啊!”“听说也倒听说了,只是还没有参加,我的哥们介绍说,等一阵子,也叫我加入洪门,说,只要加入了洪门,我们华人就不受欺负。”
“那好啊,”孙文又夸奖他说,“只有我们华人抱起膀子来,才有力量,外国人才不敢小瞧我们。小兄弟呀,我想给家人写个信,不知你能不能给通融一下啊!”那小子想了想说:“通信肯定是不行的,上面交待过,不能走露了一点儿风声。不过,写完了我得先看看,如果没有犯忌的走露风声的事儿,我想办法给你送出去就是。”
孙文一看有门,就想从身上掏出两块银元送给他,没想到,掏遍身上是一块银元也没有了。原来,早就被那帮人浑身上下搜了个干净。公韧又对那个小子说:“你想不想发财啊?”
也许是公韧的话略微生硬了点儿,那个小子说:“别尽说那些没用的啊,我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