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斗气几段啊?”东露君颜慵懒的跟在张管家身后,似是不经意的问道:“我瞧着张管家你的步伐之稳健,估摸着怎么也得有个四段吧?”
张管家呵呵一笑,点头道:“少夫人好眼力,老奴的确是赤炎斗气四段。”
“不客气,我也就这点能耐了。”东露君颜不咸不淡的打着哈哈,心中却狠狠的赞扬了一番季玉溪。这小兔崽子交给她的办法,还真是有效。虽然她不能像季玉溪彪悍的感知到那么大的范围,但只要对方的斗气阶级在她之下,她还是能从对方不经意间流露出的斗气,推断出对方的阶级。
“少夫人,老奴就送您到这里,前边是东殷府的禁地,没有老爷的允许,甚至连少主也不能踏入。您顺着长廊走到尽头的那一间,便是老爷的书房。”
老远,东露君颜就闻到了一股药材的气味,她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估计这个院子,就是东殷锦黎炼丹的地方了。难怪是禁地呢,炼丹之地,那绝对称得上东殷府最重要的地方了。她一边抬步不缓不急的向长廊尽头走,一边不动声色的将斗气凝聚成网状,向四面八方铺散了出去。
可那张斗气的网才向外延伸了不到十米,她便感觉到有好几股强悍的斗气阻挡住了她的斗气。四个玄紫斗气,两个八段,两个九段。六个赤炎斗气,清一色九段。还有一道斗气,她无法得知对方的阶级。这只能说明,那人斗气的阶级,在她之上。
东露君颜抿唇轻笑,她进入东殷府这么久了,还没有感知到任何强悍的斗气。原本她还在诧异,堂堂四大家族的东殷家,居然没几个高手坐镇。现在看来,不是没有高手坐镇,而是这高手啊,全部都在这个炼丹的院子周围布阵才是。
“九丫头,来便来,何必释放出斗气探查?难道你以为,老夫还能在自家宅院里对你下手不成?”东殷锦黎儒雅的声音从长廊尽头的房间里传来。
东露君颜神情不变,也用上了斗气,将声音远远的传了过去,她道:“伯父,这哪里是查探。如果心怀警惕的话,那么君颜方才也不会乖乖的将防身用的匕首拱手交出了。既然君颜都不在意卸下了防身的匕首,那么伯父又何必在意君颜的行为?”
最后一个字吐出,东露君颜的脚步也随之停下。不偏不倚,正好站在了长廊尽头的房间门口。
“你这丫头,一张巧舌如簧,果然能言善辩的很。快进来吧,难不成你真要老夫八抬大轿请你进来不成?”
“君颜不敢。”东露君颜抿唇轻笑,笑得优雅慵懒。
她推门而入,可房间里,并不是只有东殷锦黎一个人。除了他,还有另外一个人,东露舜威!
东露君颜微微惊讶,但她并不是惊讶东露舜威的出现。而是惊讶,房间里不该只有两人,而应该是三人才对。她刚刚的斗气网虽然被人挡了回来,但还是慢了一步。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她却感知的清清楚楚。房间里,一共有三个人。一个是东殷锦黎,一个是东露舜威,还有一道斗气她很陌生,但又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看来,那第三个人是有意躲着她呢。她现在更加确定了,那第三个人,她认识!否则,对方没必要特意躲着她。
抬腿跨越门栏进入了房间,东露君颜并不着急说话,而是转身将两扇房门合了起来。随后又不缓不急的找了张椅子坐下,左腿优雅的叠放在右腿上,笑得一派云淡风轻之姿。
“伯父,君颜就无礼一次了。最近常常在外奔波,身子也越发的懒惰起来了。”她一边说着,还一边伸出手敲了敲小腿。
东殷锦黎还未答话,东露舜威便先开了口,“九丫头,我瞧着你一点都不惊讶。怎么,二叔的出现,早就在你的意料之中么?”
这位赫赫有名的二爷,虽说他气宇轩昂谈不上,霸气威严差几分,可那一身的贵气,却是逼人的。果然,百闻不如一见,虽然跟她想象中那个满脸肥肉,秃顶,大肚腩的形象有些偏差,但那暴发户的样子,她猜的一点不差。东露舜威还真是把富可敌国诠释的淋漓尽致。瞧瞧他那一身行头,只怕这人要将整个宝石铺子都戴在身上了。
东殷锦黎眼皮一掀,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儒雅和煦,“舜威兄,我估摸着是了。你原先还说九丫头见了你,一定会大吃一惊,现在看来,你堂堂二爷也有失算的时候呢。”
他们东露一族的人,五官长相都是那种很细腻,很耐看的类型。东露舜威虽然他留着一把大胡子,让人瞧着不像是个富可敌国的大盐商,倒有几分匪气。可如果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的长相五官还是属于东露一族那种秀气的类型。不过东露舜威这哈哈一笑,更加给人一种土匪头子的感觉。
“我是做生意的,又不是摆摊算卦的,怎么可能料事如神,事事都猜的准确无误?这偶尔有些失误,那也是正常。九丫头,二叔说的对不?”东露舜威说话做事一向十分的猖狂,就连笑也是猖狂至极。他这一笑,连那一把大胡子似乎都要随之飞扬起来了。
这样一个看似莽撞之人,真的是那个大盐商二爷么?东露君颜心中不免闪过一丝疑惑。可当她眼角扫到东露舜威充满生意人惯有的算计的眼神之后,她便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东胤国的每一个人,似乎都有一张面具,用来隐藏真正的自己。胤麟权的面具是轻佻风流,东殷锦黎的面具是儒雅和煦,而这位二爷的面具,则是莽撞豪爽了。
念及于此,东露君颜是越发的小心谨慎起来。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都是经过仔细的琢磨和权衡利弊之后,才说出口的。
她眉头一挑,优雅的笑道:“哪里。二叔你不是摆摊算卦之人,君颜同样也不是。我哪儿能料事如神到连二叔你来东殷府都能猜出来。只是君颜方才将斗气凝聚成网,释放出去的时候,发觉了房间里还有第二个人罢了。”
“九丫头,你如何能知晓老夫的斗气?”东露舜威还在笑,可那小眯眯眼却折射出与他外表不相符的精明。
“锁梵天法。”东露君颜简单明了的回答。
东露舜威捋了捋那把大胡子,点点头,“原来如此。常年修习锁梵天法的人,斗气是与旁人不太一样。可是丫头,你怎么就知晓房间里的就是老夫,而不是你爹,或者是你三叔呢?”
“二叔,你这话是在拿君颜打趣么?”东露君颜眉头一挑,唇边的一抹微笑加深了几分,“我爹的斗气,我很熟悉,他是玄紫斗气的斗灵。而二叔你的斗气,却只有赤炎斗气六段。至于三叔,他的斗气,我虽然未曾见到过,但也知道,三叔的斗气也已突破玄紫斗气。更何况,三叔带兵驻守在马嵬岭,除非有陛下的召见,否则三叔不能踏入胤琼都一步。如此一来,这房中之人,除了二叔你,君颜实在想不到还能是谁。”
东露舜威侧头与东殷锦黎相视一望,然后这才带着感叹的道:“九丫头,老夫今天总算是相信你一夜之间的真的变化巨大了。以前你总是躲在丫鬟小厮里边,个头又小,身子也消瘦,十分不起眼。老夫也从未将你放在心上,现在看来,是老夫疏忽大意了。你对一品居的整顿,老夫略有耳闻,那些新奇的规定玩意,老夫也是头一次听说。你这丫头,真是有经商的天赋。如何,要不要过来给二叔帮忙啊?”
东露君颜轻轻柔柔的一笑,缓缓的摇头道:“二叔这话太抬举君颜了。一品居只是小打小闹罢了。谈不上什么天赋不天赋的,君颜还怕过去了给二叔添乱,让二叔赔了银子呢。”
“咦,瞧你,见外了不是。”东露舜威眉头一竖,眼睛一瞪,“二叔旁的没有,这银子倒还有些。虽然不多,但足够让九丫头你赔上一赔的。这点银子,权当是二叔拿来给你当学费了。”
“啧啧,二叔果然是财大气粗。”东露君颜平静的抬头,微笑,与东露舜威对视,“二叔不在意这点银子,可君颜在意。还是算了,莫要让君颜砸了二叔的金字招牌才好。”
“哎,你这丫头,还是不愿意过来给二叔帮忙啊。”东露舜威一脸的遗憾,简直教人分辨不出真假。
“二叔,你我本是一家人。如果二叔真的腾不开手,又缺人的话,不管君颜再如何无能,那自然责无旁贷是要站出来替二叔分忧的。可是五哥聪明伶俐,君颜想,有五哥在,二叔哪里会缺人。自然也不需要君颜来硬着头皮上阵了。”
东露舜威连连摇头,“你这丫头,不愿意帮就不愿意吧,何至于说这些话来挖苦老夫。你五哥是个什么德行,老夫心里便清楚的很。他聪明伶俐?哼,他的聪明伶俐全用在花天酒地上边了!”
“哪里哪里,五哥只是尚且年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上的担子。等再过两年,想必五哥会收起心来帮二叔分忧的。”东露君颜笑得优雅得体,话语也是滴水不露。
光是看表面,如何能想到,她早已经动了要整治东露杰泽的心思,只是碍于东露舜威的势力,一直按捺着罢了。只是有一点,让东露君颜微微吃惊。没想到,那个护犊子出了名的东露舜威,居然会当着外人的面,直截了当的数落儿子的不好。
看来,她倒是要重新评估一番东露舜威了。这人,似乎没有她原先预计的那般狡诈和阴狠。可是她转念又一想,还有句话说得好,人心隔肚皮,知人知面不知心,她还是小心提防一些比较稳妥。
“行了丫头,你也少给我宽心。你五哥的德行,我比你清楚。莫要再说好话替他开脱了。老夫别的念想没有,就想多给他攒点银子,让他不至于饿死。别等老夫百年之期已到,却仍旧放心不下这个孽子。”
“怎么会,五哥的名字里,姑且还带着东露二字。就算没有二叔的银子做后盾,那也有咱们东露府这颗大树。总不至于让五哥饿死。二叔的这个担忧,似是有些多虑了。”
闻言,东露舜威脸上的神情顿时复杂起来。那是种混杂了许多情绪的表情。有惊叹、有惋惜、有后悔、有欣慰,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怀念。
怀念?对,就是怀念。东露君颜眉头下意识的蹙起,这个眼神,她太熟悉了。她从很多人的眼中看到过这种怀念。以前,那些人是透过她在怀念君沁云,可东露舜威的这个怀念,好像并不是在怀念君沁云。不是的话君沁云,那究竟是谁?
还不等东露君颜想个清楚,东露舜威便道:“丫头,以前你不起眼,也总被人欺负。说实话,老夫是瞧不上你的。甭以为你是东露府的九小姐,便要人人捧着你。没有这个道理!不管是在东胤国,还是在咱们东露府,甚至是在整个斗气大陆上,想要人家对你尊敬,那你必须要有实力。可是现在,老夫要对你重新改观起来了。你比你那三个兄姐强多了。”
东露君颜不卑不亢的欠身,“二叔过奖了。”
“尤其是芷柔那个丫头。她可是号称咱们东露府新一辈里,最有潜质的一个了,可在老夫看来,她尚且不及你三分姿彩。”
“二叔这话,君颜惶恐。”
“咦真是奇怪了。究竟是老夫以前没有注意到你,还是你太过于韬光养晦,怎么家里出了你这么个丫头,老夫也是浑然不觉?”
“二叔诸事繁忙,君颜哪里值得二叔你特意注意。更何况,二叔常年奔波在外,莫说是住在偏院的君颜,就连五哥,他也不能常常见到二叔呢。”东露君颜这话说的一点不假,东露舜威很少回家,他们父子俩也是鲜少见面。就算是没银子花了,东露杰泽也不用去见他爹。甚至连招呼都不给他爹打一个,他就可以直接上账房拿银子。
其实不止是东露舜威,整个东露府的人,都很少跟倒霉蛋有直接接触,包括倒霉蛋的亲爹,东露冥衡。也就是花嬷嬷跟东露隼修三兄妹与倒霉蛋接触的多一些,可那也是为了欺负倒霉蛋才经常去偏院的。
也是得益于这一点,众人对于她的巨大变化,虽然有震惊,有惊讶,但是却没有怀疑。一个从来不被人关注的人,就算她一夜之间变化巨大,旁人也无从下手。毕竟,不了解的话也就没有发言权了么。
捋了捋胡子,东露舜威赞同的点点头,“九丫头你这话也没错。以前就算是老夫疏忽大意了吧,现在老夫可是对你另眼相看的很。丫头,你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过来这边帮你二叔打理照看生意?”
“真的不了。”东露君颜语气很轻柔,但却十分坚定,“君颜志不在经商,就算有些好点子,那也多亏了莫掌柜的多方帮助。一品居的整顿,大部分都是莫掌柜的功劳,与君颜无关。”
见东露舜威还想出言游说,东殷锦黎连忙出面制止,道:“行了。舜威兄,你与九丫头的事情,还是押后再说吧。反正你们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可以回家了再慢慢说。现在,咱们还是来谈谈正事的好。”
终于要谈正事了?东露君颜眉头一挑,在心中玩味的笑了笑。她还以为,这两个人能再坚持一会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按捺不住了?对于东露舜威今天的来意,她猜了个七七八八。能有什么来意,除了纸条一事,她与东露舜威再无交集。所以她笃定,东露舜威今天是要找她说一说纸条的事情。
谈判就是这样,谁先着了急,那就已经输了一半。东露舜威不谈正事,她也不会率先开口。就这么耗着,看谁先忍不住。不就是扯皮闲聊么,比耐心,她还从来没有输过。
露舜威猛的一拍脑门,浑厚的大嗓门简直快要赶上他们偏院的庄师傅了。
“对对对,谈正事,谈正事。你瞧我这个人,就是这样,一提起来生意就什么都顾不上了。居然连今天的来意都抛在了脑后,真是该罚该罚!”
东露君颜轻轻一笑,道:“二叔要不是如此心系生意,哪里能有今天的成就?这怎么该罚,应是该赞才对。”
“行了丫头,你也莫要再顾左右而言其他。你二叔今天的来意,想必你也猜了大概吧?”
东露君颜眼睛眨巴眨巴,无辜的道:“二叔今天的来意,君颜哪里能猜得到?伯父,君颜真的不是那摆摊算卦之人,没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东殷锦黎眼皮一掀,不冷不热的道:“九丫头,你二叔都已经如此开诚布公了,你也莫要再遮遮掩掩,有什么话,直说。”
“这话该君颜说才是。伯父与二叔有什么话,就直说吧。君颜洗耳恭听。”东露君颜挺直了脊背,坐姿也不再慵懒随意了,而是变得十分的严肃,颇有几分小学生上课的模样。
“呵,你这丫头,还真是有点意思。”东露舜威乐了,“成,那直说就直说。原本这话在哪儿说都成,没什么好遮掩的。只是今天老夫恰好在东红明珠的婚宴上碰见了锦黎兄,而且老夫本就打算来过来看看亦秋。这不是刚好又听闻丫头你也来看望亦秋了么,老夫心想,得,一箭双雕,看望亦秋,找丫头你说说事,一次解决了。也省的老夫我跑来跑去的,麻烦。”
只要东露舜威没有谈及正事,那东露君颜也就不着急,继续跟他扯皮,“君颜刚刚还在诧异呢,怎么伯父忽然就想起来要上咱们东露府用膳了,看来,这是二叔你邀请的吧?”
“是老夫邀请的没错。咱们东露府跟东殷府的关系一向密切不说,我们二人秉性也本就相投的很,再加上你五哥身子骨不好,经常需要你伯父的灵丹妙药,一来二去,我们这关系就更加亲密了。相互邀请着去各自府上用膳,这也不是头一次。没什么好诧异的。”东露舜威不甚在意的说道。
“我说舜威兄。你还是谈谈正事吧。”东殷锦黎催促了一句,“你与九丫头说完话,老夫也有话要与九丫头讲。舜威兄,你可不能一个人把九丫头的时间全占去了,那等会老夫没时间找九丫头说话了,这可如何是好?”
闻言,东露君颜先是一愣,随即松了口气。东殷锦黎这是明着暗着在告诉自己,他只是要与自己说一说有关东殷亦秋的事情而已。至于那纸条,完全与他东殷锦黎没有一点关系。
幸好与东殷锦黎无关,不然这件事的背后,牵扯的人就太多了。那可真是令人担忧的很呢。
“不会的,伯父你就放心吧。君颜就算是今晚不睡了,也要让伯父把话说完才行呢。毕竟,这事关亦秋,君颜也有些话要与伯父说上一说呢。”她也不动声色的示意东殷锦黎,他话语背后的深意,她已经明白了。
东殷锦黎闭了闭眼睛,笑着道:“那好,既然九丫头都说了今晚不睡也要给老夫把时间空出来,那老夫也不用担心了。这样,这书房老夫就腾出来了,等你们两人谈完了,老夫再来找九丫头。”
东露舜威看似豪爽的哈哈大笑起来,“锦黎兄,我与九丫头的谈话,本就没什么好遮掩的。你实在无须退避。”
“罢了,老夫还是避一避吧。你们一家人说说心里话,老夫还是不要打扰你们的好。”东殷锦黎笑了笑,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摆摆手道,“你们说,老夫就在隔壁。说完了,过来知会老夫一声便是。”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多留锦黎兄你了。”东露舜威抱歉的拱了拱手,当真就要让人家东殷锦黎回避起来了。
这一幕被东露君颜看在眼里,心中冷笑不已。这东露舜威的话,她怎么可能全部信以为真,她又不傻。她能信一半,已经是勉强了。人家说没什么好遮掩的,那就真的不需要遮掩了么?
如果真是没什么好遮掩的,那干嘛要偷偷摸摸的上人家东殷府说,在哪儿不能说?更何况他们还住在一个府上呢,她就不信了,东露舜威有时间来东殷府,就没时间多走两步去偏院寻她说事情了?
咯吱一声,房门被人从外边关上。
似乎真的是为了避嫌,东殷锦黎甚至离开了这个院子,她都听到东殷锦黎招呼了张管家离开,说是要去东殷亦秋的院子里看看他。
东露舜威不开口,东露君颜也不催促,反正这纸条一事,她还真的没有很在意。牵扯到了季灵斐,胤麟权也主动踏入了这场纷争,就算是焦心,那也该是东露舜威焦心。她是受害者,她着什么急啊。
于是,东露君颜竟然在东露舜威那凝重的目光下,开始悠悠闲闲的开始品起茶来。这东殷府的金骏眉,倒是极品哦。入口甘醇,茶香四溢,在口腔里久久不会散去。真是不错,只是,相比于品茗,她更喜欢啜酒一些。
看见东露君颜悠闲品茗的模样,东露舜威眯起那双小眼睛。他拿起茶盏放在嘴边,低头喝了一口,不动声色间便敛去了眸子中的精光。
“九丫头,你真是沉稳的很。怎么,你难道就真的不好奇老夫找你是所为何事?”
放下茶盏,东露君颜抬眼,掀起眼皮,平静的道:“二叔若是想说,不用君颜催促,二叔也会说。二叔若是不想说,那么任凭君颜如何催促,二叔也不会说。既然如此,那君颜何必要多此一举?安安静静的等待二叔自己说,岂不是更为明智一些?”
东露舜威呵呵一笑,道:“你的长相完全袭承了你娘亲,小小年纪便以出落的如此水灵。可性子,却与你娘亲大不相同。你娘亲性格火爆,耐性不如你,性子也不如你沉稳,她做事情总是风风火火的。你做事情虽然也果决之极又雷厉风行,但相比于你娘亲,却多了几分沉稳与冷静。我瞧着你这性子,倒是与那人更为相似一些……”
最后一句话,东露舜威咬字极轻,显然是在自言自语。如果不是她耳力超于常人,恐怕真的就要忽略掉了。
那人?那人是谁?
心里虽然对于‘那人’的身份十分好奇,可东露君颜并未追问出口,东露舜威是自言自语,显然是不想让她知道。既然如此,那她何必没事找事。今天的重点,还是在那张纸条上。
似乎是觉得自己废话太多了一些,东露舜威嘿嘿一笑,道:“行了,说了这么久,也该谈及正事了。九丫头,你二叔不像你爹,念书多,说话文邹邹的。我就是个粗人,一介莽夫,有话我就直说了。”
东露君颜不动声色的讽刺,她道:“君颜一直在等二叔的‘直说’呢。”
对于她的讽刺,东露舜威也不甚在意,他摸了摸那把乱糟糟的大胡子,眼神不停地下意识往书桌后边瞥。
顺着东露舜威的目光看去,东露君颜心中明亮了几分。都说这书房大有玄机,这话果然不假。东殷锦黎的书房里,显然还有个暗室。书桌后边悬挂着一副百鸟朝凤图,她定睛仔细的望了望,果不其然,很快就找到了玄机。
其中一只凤凰的眼睛被戳了两个小洞,明显是方便暗室里的人观察书房里的动静。似乎是觉察到了她的目光,暗室里的那人瞬间挪开了眼睛,合上了机关,阻绝了东露君颜试探的眼神。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该怎样形容?想了半天,东露君颜也找不到一个恰当的形容词。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那双眸子里透出的杀气,她感受的清清楚楚。这样一双沾满杀气,却又正直耿直的眸子,不是身处在安逸环境当中之人能够出现的拥有的。
那是一双沾染过殷殷鲜血的眸子!这样浓烈的杀气,上一世她只在黑道上赫赫有名的大佬们眼中看到过。可那些黑道大佬们,又缺少了几分耿直肃然的感觉。那双眸子,叫人一看到,便下意识的感觉肃然起来。
“九丫头,想什么呢?”见她目光直直的朝暗室的方向望去,东露舜威心头一紧,连忙岔开话题,道:“你这幅不说话拧着眉头沉思的模样,还真有几分崇明的模样。”
“三叔?”东露君颜一愣。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可那感觉来的太快,去的也太快,一时间也叫她无法捕捉住那灵光,弄不清楚那意味着什么。
“可不就是你三叔么。每次他在思考什么的时候,就是你这幅表情。神情十分的凝重,叫人看了,不免心生疏离。旁人我不知道,反正我是一瞧见崇明摆出这幅表情,心里边就开始犯怵起来了。”
东露君颜忽然展颜一笑,笑得特别开朗,“二叔,闲聊到此为止。说说正题吧,如果二叔还没想好怎么开口,那就慢慢想,不着急。或者,二叔实在不好开口,那不如让三叔代劳好了。”
“九丫头,你……!”东露舜威猛的一惊,脸上再也没有了方才的淡定。
“三叔,君颜的提议,你觉得如何?”东露君颜轻轻一笑,目光挪向了那副百鸟朝凤图后边的暗室。
房间里响起了第三道声音,那低沉且慷锵有力的声音,先是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然后便是机关响起,暗门开启的声音。
东露崇明自暗室内走出,矫健挺拔的身形,一看便知,这人是常年锻炼的。隐藏在一身素衣之下的,是那结实的肌肉和身材。
她早就知道,东露一族的人,各个生的十分标志。包括大胡子东露舜威在内,东露舜威如果剔去了那一把大胡子,估计也会是个帅大叔。但她从来不曾料到,那个声名远播的常胜将军东露崇明,居然会是这么一副风度翩翩的书生模样。
如果不是东露崇明的眼神,那眼中闪过的精光与喋血,单单只看他外表和气质的话,她真的无法将眼前这一袭素衣的中年男子,与那个叱咤沙场戎马一生的将军联系起来。
不说话时的东露崇明,给人的感觉就是个书生。耿直有余,却略显不谙世事,有些稚嫩。可一旦东露崇明开口,那其中的不怒自威,叫人听见了,便忍不住要肃然起敬。
“二哥,你总是这般不小心,事前我是如何叮嘱你的,你竟然都忘记了么?”
明明东露崇明才是弟弟,可他的语气姿态,却好像他是兄长,而东露舜威才是弟弟一样。
东露舜威有些无奈又有些懊恼的摊手,“崇明,你也看到了,这九丫头如此聪颖,你被她察觉到,估计也是时间问题。九丫头,我说的对不?”
东露君颜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缓缓的摇了摇头。
“其实我在进房门之前,一早就察觉到了这房间里,除了伯父和二叔,还有第三个人。只是我一叶障目,总想着按照三叔的性子,如果没有陛下的诏书,是绝不会出现在胤琼都的,所以也就打消了那个念头。”
东露崇明的目光挪了过来,他平静的眸子下,隐藏了很多的情绪,有波涛汹涌的杀气、肃然、喋血、威严,以及那一分坦然的光明磊落。浴血杀敌的大将军,指挥方遒的一员儒将,打了一辈子的仗。只有东露崇明,才够资格拥有这双充满杀气,却又耿直肃然的眼神。
看到这双眸子,东露君颜终于相信,眼前书生模样的中年男子,果然就是那个东胤国的战神,保护神,东露崇明!
“是我的斗气?”
虽然东露崇明问的很简单,但东露君颜一下子就明白了。她用力的点点头,道:“对。三叔也是修习锁梵天法的,所以你的斗气与旁人不一样。但还是那句话,我是一叶障目了。所以下意识的便排除了三叔,其实我早应该察觉的。”
既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因为她从未看到过东露崇明的斗气。熟悉是因为东露崇明的斗气之中,锁梵天法的痕迹十分明显。
“你的斗气,不简单。”东露崇明说话一向简洁的很,简直比季灵斐还要惜字如金。
面对东露崇明这样耿直的令人肃然起敬的将军,东露君颜是没有什么防备之心的。这或许也是东露崇明的领袖魅力。
她将斗气凝聚在掌心,缓缓的摊开手掌。
东露崇明漫不经心的扫了一眼,平静的道:“玄紫斗气,纯正的颜色与火焰,不错。”虽然他的神情变化十分细微,但明显还是看得出来,对于东露君颜的斗气,他是十分赞许的。
“谢三叔夸奖。”
“该说正事了。我回来一趟不容易,未时之前,我必须赶回营地。”
刚才东露君颜跟东殷锦黎轮番轰炸,也没能让东露舜威开口。可东露崇明轻飘飘的一句话,立刻撬开了这位二爷的嘴巴。
“是这样的,九丫头,花管家派人送去给权皇子的纸条,想必你已经知道了吧。”
东露君颜点点头,笑得一派云淡风轻之姿,“知道。”
“那废话不多说了。花管家的确收了我的银子,听我的命令。但那仅仅是限于监视你爹,也就是我大哥东露冥衡而已。除了这个,我没有让花管家做过其他的事情。这里边当然包括那张纸条。”东露舜威语速极快,显然是有些惧怕东露崇明这个弟弟。
这时候东露君颜要还不明白这兄弟俩,做主的人是东露崇明,那她也白活了这么多年。话虽然是对东露舜威说的,那目光,却毫不躲闪的定格在东露崇明的身上。
笑的虽然优雅温柔,但东露君颜的语气却十分强硬,“如果仅仅因为二叔的这一番话,我便信以为真。那我就是真的傻。”
“二哥的话,是真的。”东露崇明表情很淡然。
嘴角一勾,掀起一抹嘲弄的微笑,东露君颜道:“如果仅仅因为三叔的一句话,我便信以为真,那我就是真的傻。”
东露舜威一愣,然后道:“九丫头,你怎么翻来覆去总是这一句,就不能说点别的么?”
“好。”东露君颜点头,从善如流的接道:“我需要证据,没有证据,那就是放屁。”
她语气虽然恭恭敬敬,可那话,显然一点都不恭敬,还带着一股子桀骜不驯的倨傲。一听她这话,东露舜威立刻炸毛起来。
东露舜威一动怒,他那大胡子都跟着好像要飞起来了一样。
“崇明冒着被陛下发现砍头的危险回来,难不成就是为了骗你玩的么?九丫头,你就是不信我,也该信崇明吧?你不想想,造谣你跟国师,对我有什么好处?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如果被国师大人发现了,那我岂不是没命可活了?”
东露君颜丝毫没有被东露舜威这一连串的质问给打懵,反而让她的思路更加清晰起来。其实一开始揪出来东露舜威的时候,她是有些怀疑的。可当她今天真的见到了东露舜威之后,这怀疑便被打消了一半。再当东露崇明出现的时候,这怀疑,其实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但这还不够,她得弄清楚,这纸条究竟是出自谁的阴谋!不弄清楚这一点,她就无法做出对应,无法想好对策。她敢打包票,这两人,肯定知道些什么她不知道的内幕!她要做的,就是撬开他们的嘴巴,将自己不知道的东西给找出来!
“不管是二叔还是三叔,我都信。但还是那句话,我要看到证据,没有证据,说什么都是放屁。”
“你这丫头,怎么如此冥顽不灵!究竟要”
“二哥。”东露崇明低低的唤了一声,东露舜威立刻嘘声。
“三叔,有话请讲。”
“没有证据,那边做事情很干净,什么蛛丝马迹都没有留下。”
“呵。”东露君颜毫不掩饰的讽刺大笑起来,语气辛辣的道:“三叔,你虽然身为堂堂将军,但我也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便信以为真了吧?你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三叔的清白,可我却有证据坐实三叔的嫌疑。如此,你还要我因为你一句话,便就此作罢么?”
东露崇明深深的望了她一眼,良久才道:“你的眼神告诉我,你已经相信了。”
“三叔的眼神也告诉我,你在骗我。”东露君颜轻松的反击回去,“眼神这东西,能靠谱?”
收回了目光,东露崇明似乎对她的咄咄逼人有些无奈,他的性子,其实本就是个温柔谦恭之人,不似他在战场上那般剑锋所指的凌厉。如果不是因为崇拜那个人,东露崇明肯定不会去参军,而是选择去当个闲云野鹤,或者安心在家做做学问。
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东露崇明有些无奈的道:“你想知道什么,问。”
东露舜威连忙补充,“最多三个问题,丫头你要仔细考虑清楚再问呐。”
“呵……”东露君颜低笑出声,似是不介意的道:“无妨,三个就三个。”
东露崇明抬手,“问吧。”
“简单。第一,那边做的很干净,那边指的是谁?”
东露崇明道:“宫里。”
“具体点。”
“尚且不清楚。”
“究竟是皇宫之内,还是朝堂之上?”
“两者皆有。”
东露君颜暗自点头,是了,这个回答,与她事前猜测的大致一样。看来,东露崇明倒是没有隐瞒欺骗。
“那第二个问题,造谣我跟季灵斐的目的是什么?”
“尚且不清楚。”
东露君颜佯装出一幅怒不可及的模样来,“又是尚不清楚,那你究竟知道什么?什么都尚且不清楚,你们俩干嘛来找我?浪费别人的时间好玩么?”
东露舜威眼睛一瞪,“九丫头,我们好歹是你的长辈,说话注意些,没这么没大没小。”
“这已经是口下留情了。你们二人若不是我的长辈,你以为我会如此收敛?”东露君颜冷冷反问,“难道二叔不是知道了权皇子已经开始着手调查这件事,所以才来找我澄清的么?”
“老夫自然是察觉到权皇子在调查我,所以才来找丫头你澄清的。事关国师大人,老夫凭什么要背上这个黑锅。”
“既然二叔已经知道胤麟权开始调查这件事了,那你最好把你们知道的悉数说出来,这才是最明智的选择。遮遮掩掩,对二叔你只有坏处,没有好处。二叔要认清楚一点,胤麟权对国师的重视,远在你们的想象之上。谁若是敢造季灵斐的谣言,胤麟权是宁可错杀,也绝不过放过!”
不等东露舜威开口,东露崇明便平静的道:“最后一个问题。”
“好,最后一个就最后一个。只是希望你们别再用尚且不清楚来搪塞我了。”东露君颜没好气的问道:“二叔为何要派花管家监视东露冥衡?这对你们有什么好处?别跟我说没有理由,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二叔这么精明的人不会做的。这里边肯定有原因。”
东露崇明原本平静如水的眸子,因为东露君颜的这番话,猛的爆射出一记精光。凌厉威严,叫人望而生畏。
“崇明……?”东露舜威唯弟弟马首是瞻,看到东露崇明动了怒,他也有些慌神起来。
“不说话?”东露君颜眉头一挑,似笑非笑的道:“那君颜斗胆说说自己的猜测,三叔听听君颜说的对是不对。”
“说。”东露崇明如利刃般的眼神扫了过来,但东露君颜却镇定自若的很,丝毫没有被影响。
“如果说是为了夺取族长一位,君颜估计不太可能。因为不管是二叔还是三叔,显然都志不在这里。那么,能是什么呢?哦,对了,我记得,二叔当年经商之前,其实也曾在军中效力,对吧?还有还有,如果君颜没有记错的话,二叔与三叔当年,都是在废太子的部下效力,没错吧?”
此话一出,莫说是东露舜威慌神了,就连东露崇明的眼神也有几分松动的迹象。
“丫头,你这番话,是什么意思?”东露崇明的语速很缓慢,显然,他是一边说,一边在观察东露君颜的反应。
可东露君颜不是表面上那般幼稚的小姑娘,她神情不变,依旧径自的继续说道
“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说话,那便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在君颜心里,废太子不是一个会做出以下犯上,弑父杀兄,举兵谋逆这等大逆不道之事的人。虽然君颜年纪小,但当年废太子的何等风光,君颜也是略知一二的。当年,废太子实际上已经掌握了东胤国的大权,他为什么要着急那一两年?说句大逆不道的话,不用废太子出手,老皇帝不出五年也该驾鹤归西了不是?好,那咱们再退一万步说吧,废太子是真的有心要谋逆好了。可凭借着废太子的权势和部队,他怎么会被当今陛下轻而易举的格杀在白渺城?还是在我娘亲君沁云的家族势力的掌控之下?这些疑团,一直困扰着君颜。如果两位叔叔愿意,还请提点一下君颜。”
东露崇明抿了抿双唇,语气不缓不急的道:“正是为了弄清这些谜团,我才会让二哥收买花管家来监视东露冥衡。”
“难不成,这里边还有东露冥衡的原因?”她随意的问道,显然心中早就有了推测。就算事前没有,事后也肯定有!因为如果不是东露冥衡,废太子旧部的暗潮涌动,不会那般轻易的便消弭于无形之中!
“不清楚。”东露崇明回答的很简单粗暴。
还是东露舜威接过了话茬,他道:“九丫头,你还不知道吧。当年,废太子最信任的部下,不是我,不是你三叔,是你爹。”
“东露冥衡?”东露君颜一愣,“可东露冥衡却是头一个向当今陛下示好的人啊!”
“不是这样卖主求荣,东露冥衡怎会有今天的风光?”显然,东露崇明对自己的大哥,简直厌恶的到了极点。口口声声东露冥衡的叫,连句大哥也不肯称呼。
闻言,东露君颜一乐,没想到,这个东露崇明也会有如此尖酸刻薄的语气啊。
“起先我只以为,东露冥衡是见风头不对,才向新主子摇尾乞首的,可是我万万没有料到,原来东露冥衡是靠着卖主求荣才有今天的无限风光。”东露君颜咋舌。语气里只是惊讶,却没有对东露冥衡的不屑与厌恶。
东露舜威经商多年,深谙为人处世之道,这一点,他比性格耿直的东露崇明要圆滑很多。看事情也比较周全一些,不会那般偏激。
“九丫头,你也不能这么说你爹。大哥他其实也有自己的难处,废太子当年已经被格杀在白渺城。能继承皇位的人,只能是当今陛下。如果不是大哥当机立断投靠了陛下,莫说是现如今的风光无限,一跃成为四大家族之首,就是还有没有咱们东露一族,那也要两说了。”
东露崇明却冷冷的哼了一声,“九丫头说的对,摇尾乞首。”
“得了吧。”东露君颜也冷笑连连,“三叔你也甭这么说东露冥衡。我倒不是看在他是我爹的份上才帮他说话。实在是二叔跟三叔能有今日的权势地位,说句老实话,那也是靠东露冥衡卖主求荣才得来的。”
东露崇明不说话,只是脸色微微阴沉了一些。显然,他心里也清楚,自己现在能手握雄兵,驻扎保卫胤琼都,也是因为陛下信任东露一族。再说的直白一些,陛下信任的,那是东露冥衡。
至于东露舜威的生意能做的如此之大,没有皇室在背后的一句话,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就单单说这大盐商与运河的掌控权,不是你有钱有权就可以得到的。那可都是要经过皇帝陛下的首肯,方能取得掌控权的。
“不说话?又不说话了!”东露君颜眉头一挑,“每次被我戳中红心,你们就不说话了。这样玩沉默,有意思?”
“行了,行了。怎么回事,今天是来洗脱我的嫌疑,你们两人怎么杠上劲了?”东露舜威连忙插在中间,缓和气氛。
“二叔,给你说句老实话。你的嫌疑,在我这里早就洗脱了。”
“什么?”东露舜威一愣,显然有些不敢置信。早就洗脱嫌疑了?那他今天还特意拖上了崇明一起来解释,岂不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至于胤麟权是怎么想的,我却是不清楚的,也无法左右他的想法。这个只能靠二叔你自己去努力澄清,让胤麟权相信你了。”
“这个不必说,老夫自然要找时间去拜见一下权皇子的。只是……”东露舜威踌躇了一下,还是没忍住问了出口,“丫头,你是何时确定的老夫与这纸条一事没有关系?”
东露君颜并没有直面回答,而是侧面答道:“花管家的主子,不止二叔一个。花管家同时给好几个主子办事。除了二叔你,花管家还是东红家的暗探,每个月都将自己偷听到的消息高价卖给东红家。”
这个消息,东露崇明跟东露舜威显然都是头一次听闻。他们两人齐齐一愣。
良久,东露舜威才严肃的追问道:“九丫头,饭可以乱吃,这话却不能乱说。你可有证据?”
花管家在东露府的地位,那是有目共睹的。如果这人成了死对头东红家的暗探,天知道他究竟卖出了多少机密的消息!
“没证据我会瞎说?”东露君颜冷笑,点了点唇角,轻飘飘的丢下一记重击,“花管家替东红家办事不止我知道,我那三个好兄姐也知道。他们就是捉住了花管家的这个把柄,今天早上便让花管家给我下了个套。”
“那纸条便是东红家为幕后主使了?”东露崇明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了一句。可造谣九丫头与国师大人,他们东红家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啊。
东露舜威却摆手,道:“崇明,只要这件事排除了我的嫌疑,管他那么许多。与我又没有关系。”
“好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二叔,这过了河就拆桥,你真不愧是生意人。”东露君颜讽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