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查森是普林斯顿大学的毕业生,在哈佛大学和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学过法律。他很快断定,拉莱无疑违反了管理在华美侨的哥伦比亚地区法规中的反赌博法。于是,拉莱遭到逮捕。
这一逮捕很不得人心。在上海的外国流亡者中,拉莱是一个很友善的人,他只是提供了吃角子老虎机,满足人们无害的需求。然而,当警察为他登记时,却发现其指纹被酸部分地消蚀了。理査森因此要求美国在华法院开岀迄今以来最高的保释金——50万元,即2万5千美元。
拉莱在被捕不到两天之后,就将保释金交到了这位法院办事员的手中。同时,公共租界内的所有吃角子老虎机都消失了。
拉莱的律师否认了其委托人的美国国籍。因为在他名下没有护照。理査森迅速将工部局警务处取得的拉莱的指纹发给了联邦调查局,后者发现了写着“Becker”之名的通缉卡,上面记录着其岀生地、亲生母亲以及出生时的医生。
毫无疑冋,杰克拉莱是个美国人。当拉莱自信地走进法院时,他被理査森戏剧性地岀示的其美国公民的证据惊得目瞪口呆。就在法庭进行午餐休息之前,拉莱离开了审判室,再未回来,他就这样损失了2万5千元保释金。
工部局警务处将目标从吃角子老虎机转向了设在公共租界内的五六个赌场。据说这里的赌徒在租界里划分了“势力范围“,他们愿意合作的条件是:假如一个赌场遭到冲击,其老板可以在另一赌场的地盘内再开另一个赌场。
1月11日,工部局警务处搜捕了静安寺路1477号声名狼藉的德义大楼,逮捕了“37427俱乐部”的老板安东尼奥佩尔佩图。他被送上葡萄牙领事法庭受审,这是外国人在本国领事当局面前受审的第二个例子。
警方希望将其他五个赌场也都关闭。“我们在过去十年中,一直在与他们斗争,而这次终于把他们赶出了租界,
工部局警务处这次战役的下一个阶段在1940年2月进行,在迪克莫伊尔巡官领导的一个特别巡捕队的指挥下,由帮办处长维克托沙曼领导的一个飞行队实施。警方已经査封了设在私人住宅里的若干“低级赌场”,然后继续大规模围捕没有组织的赌徒(例如,25人被控在九江路股票交易所里于业余时间赌扑克),重点则放在大赌场上,诸如爱文义路上豪华的“银宫”,或者设在沧州饭店内的轮盘赌,中外赌徒都遣到拘捕和罚款。
至1940年3月29日,工部局警务处或可宣称,这场历时三个月的战役业已取得成功。“这是警方在五年内第一次发觉,再无公众賭场可供釆取行动。然而,这仅仅是公共租界内的情况,在其他地方,不正当行业却正兴旺繁荣着。
工部局警务处于1940年1月和2月的搜捕,只是将租界里的賭徒赶到了歹土,有些赌徒在此长期隐匿于几座英国风格的乡村别墅中。它们置有华丽的大门、长长的车道,距忆定盘路和海格路不远。
在日本占领期间,沪西的赌博和鸦片生意十分兴隆,当时,“由日本浪人与流氓组成的乌合之众”迁了进来,同时还有原先在毗邻香港新界的深圳经营赌场,如今跟着日军涌人沪西的广东人。当然,上海本地人却也并不落后。
歹土不正当行业的地下经营者们承认两个权力机构。就日籍歹徒而言,是日军的特务机关;就华人来说,则是极司非尔路76号。
虽然李事群例行公事似地否认了其秘密警察与赌博业之间的关系,但是,不正当行业已经成为地区伪政权及南京汪未经政权的一个主要的和不断增长的收入来源,此事早已成为公开的秘密。
租界当局清楚知道,沪西赌场的经营者们为南京的税收作出了很大的贡献,假若相信这些人在自已的賭场将被查封之前,未曾得到南京的通风报信,显然是十分可笑的。
他们非但没有显示出受到警告后本应神经紧张的任何迹象,反而有大畳赌场在“装修”方面大把花钱,并且还有新的赌场开张营业。因此之故,人们可以合理地得出结论,附设烟馆和其他场所的赌场,正在继续发展。
只要不正当行业依然存在,极司非尔路76号便也将继续存在,即使它仅仅是为了分赃。
这即是汪伪政权为何有时候被人称作“蒙特卡洛政府”的原因,也是陈私博市长为何发现难以取缔歹土的不正当行业的原因,尽管他对公众作出了许多承诺。
例如,1940年的年初,另一家豪华的赌场“联侨总会”开张营业了,23个流氓,企图绑架一位做染料生意的华籍百万富翁;其他恶棍从歹土的校园中诱拐儿童,索取赎金;一个小流氓在倍开尔路上绑架了骑自行车的男孩,要求13元的赎金。绑架正变得越来越流行:
一家非官方的中国银行的经理被日本人绑架,并被勒索赎金。这是伪政府募集基金的好办法。日本人不愿意从自己的钱包中掏出更多的钱来维持这些功利主义的傀儡,以至当其傀儡大声嚷嚷,开出欺诈的单子,要求钱款或者额外战事的装备时,他们通常都拿出一份精心编制的名单,从中挑选并绑架某个估计能够偿付所索赎金的人。
绑匪绑架了上海金业交易所的副总裁、崇美化工厂的总经理、义泰兴煤号老板,以及华商纱厂联合会的一个负责人。“古怪和外国类型的恐怖活动成了本市的时尚,最近以来,谋杀、绑架和爆炸案接二连三地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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