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只是个卖野药的,相比较,我自然是更偏向认为——他当时跟我讲的,是瞎编的。
然而这时回想此事,又是另外一种心境了。
吕信的思路从来都是很清晰的,听我讲完后,先是点头道:
“故事未必就只是故事,毕竟空穴难有风。听你说这么个事,倒算是解释了‘心书换命’四个字。”
接着向我问道:“你是通过杨武刀的记述知道‘心书换命’的,当中也记载了‘生死衔接’?”
我道:“你还是先说说你理解的生死衔接吧。”
吕信用力闭了闭眼,睁开眼后说道:
“我和那个神调门的女子在一起的时间不长,只是偶然听她提到过。据说是情侣又或仇人之间,一方亡故之日,和另一方的生辰年月相接,那就意味着——双方的纠葛不能够带入轮回,而是必须在当世有彻底的结果。她说的并不详尽,但我印象还是有的。只是,忘了具体的说道。”
吕信忽然转向梁开元,“你女人,那个栗美芝生辰几何?”
梁开元摇头,“这三生三世,她的生日跟我的死亡日期都不沾边。”
“那就怪了……”
“不奇怪。”我对吕信说,“我认为你所说的‘生死衔接’,只是玄学中人,对某种特定现象的一个总结。恩怨情仇、生死果报,不仅仅局限于一种关系。”
吕信一拍手,“这正是我想提醒你的,你所说的故事,很直观的诠释了‘心书换命’,但只是单纯的从字面意义去解释。”
梁开元点头,“‘以心上表’代表着一个人的执念,‘换命’,并不是要命,而是改换命运的意思。这些都可以理解,但我想不通一点——这么做,真的合理吗?”
吕信摇头:“不合理,更不合法。阳世有阳世的律法,阴间有阴间的规矩。阴阳殊途,现世报只是传说故事,是人们的向往。若是执念不灭,以一己之念改换命运,那便是违反天道了。那就真是要遭受惩戒的。”
“那洪德芳怎么说?”梁开元立刻道,“他真是死后,以心血鸣冤,最后报了仇。可他当时是对包拯许下:愿以三世贫贱换这结果。他心愿达成,但是并没有三世贫贱,他……他要是真轮回成了展昭,那他可是四品的带刀护卫!”
“他的执念是什么?”我问。
梁开元马上道:“报仇!”
我和吕信同时摇头,吕信道:“洪德芳是蒙冤受死,要说起来,蒙冤和死,哪个更能让一个死鬼深怀怨愤?”
我说:“他说是报仇,其实是想替自己平反,是想平冤昭雪。”
吕信点头,“祸乱佛门的假尼姑清月死了,但却是被处以私刑。公孙策这么做,是为保全更多人的性命。可结果就是,洪德芳算是报了仇,但并没有真正洗清冤屈。也正因为这样,他本人才没有因为违背阴司律法,以阴鬼之身复仇而遭受惩戒。
包拯虽然一身正气,但在当时还不够火候。真要把清月法办,不知道要有多少人因为这个假尼姑而死;有多少家庭因为此案破碎支离。那时,就不单是洪德芳要受罚,恐怕包拯本人都算是犯了罪过。
要不说古代的清官离不开能权衡利弊的幕僚呢。公孙先生走这一步,可算是功德一件了。
总结下来就是:洪德芳心血鸣冤得仇报,公孙策悲天悯人活他人;包希令初出茅庐学衡量,开天目明辨是非才青天!”
说话间,车停在了丧葬铺门口。
见迎接我们的是个‘毛孩子’,顾海涛蹲下身,和善的问:“孩子,你爸妈呢?”
小沈三翻了个白眼,斜睨着我不说话。
“给你带来个大主顾。”
我边说边走到后门观望,蒋宝涵落葬后,那只叫二狗蛋的猴子就没再出现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