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王布袋领来那女子,和我亡故的未婚妻,竟有七分相似,而且计算年龄,居然和我未婚妻死的时候相吻合。
所以,两位小朋友,切莫以为我丧德败行,为达目的,牺牲他人一生。实际上,我那老伴一直陪伴我,直到三十六年前才去了奈何桥。”
刘洪翻了个白眼:“您可是头一回说起这件事啊。”
刘一耳并不搭理他,接着对我说道:
“成亲以后,有大半年的时光,我都留在济南,和新妻如胶似漆。可时日消磨,其他人都已经放弃了缉拿灭赵家满门的凶手。我听闻此事,哪还能再待得住?
恰好这天,王布袋来到我家,哭丧着脸说,他做了一件错事,怕是大限将至,活不久了。既然答应过我,要告知我凶手下落,那就不得不提前说出来。”
说到这里,刘一耳面露悲戚,住口不言。
我拦住猴子,不让他多嘴,过了好一会儿,倒是刘洪说道:“爷,想想就成了,别一个劲儿想了哈。”
刘一耳干笑两声,这才接着说道:
“王布袋当时给了我一封信,告诉我,凶手的去向都写在信中。又叮嘱我,必须等到孩子降生,摆完了满月酒我才能前去报仇。
过后他是黄鹤一去不复返,我哪里又能待得住?其实,人最怕的就是手贱啊。有一回,我仗着多喝了两杯,趁醉把那信拆了。
三天以后,我便撇下怀胎四个月的妻子,日夜兼程,一路来到了现下咱们的这个城市。
王布袋的信里,只有两句话:循南去,住北城。得遇仇人当自知。
我来到这里后,本打算住一晚便继续往南行,可是,却在一间饭铺里,意外发生了一件事。
那时我正在吃夜宵,突然闯进来一个肮脏的疯女人。她抢到我桌上,抓起食物就往嘴里塞。随即又来了一个婆子和两个壮丁,要抓她走。
我是真看不过眼,眼看着三人将疯女人带走,一路尾随,到了暗处,将那婆子和两个男人折割了。
见疯女人无处可去,就把她带到了旅馆,单替她开了房间。我原本打算,多耽搁一天,第二日将她交托给此地的朋友安置。
可是没想到,睡到半夜,外边有人敲门。门一开,一个穿着肮脏,但容貌干净的美丽女子直接就进到了我屋里。
女子一进来就告诉我说,她姓童名佳雯。她居然知道我是因为什么来的。她告诉我,我要找的人,现如今就住在北城,就在旅馆附近置了产业。
如果她不是自报姓名,我断然会不解其意。可听到她的名字,我立时就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是谁了。
伯清新娶之时,给我下过喜帖,只是我常年在外,拿到帖子的时候,赵家已经被灭门。那帖子里有新妻的名字,就叫——童佳雯。
从那女子身上的穿着,我认出她就是那个疯女人,没想到她洗漱干净,竟如此艳丽。
她那时肯定是清醒的,但也只是说了那番常人听来不解其意的话,然后就再次变得疯疯癫癫的。她甚至是抱着我说,她错了,她错信了一个禽兽的欺骗,她把我当成赵伯清,乞求我的谅解。
我既然知道了她的身份,也就大致想到了一些细节。于是乎,直接给她灌下半壶黄酒,把她哄睡了,连夜去了她说的那处宅院。
我说过,陈祖道曾经救过我一命。因为他,我见过吕信。我走南闯北久了,一见到此人,很快就判定了他的身份职业。
那一晚我到了那处宅院,翻墙入户,见到床上正搂着女人睡觉的男人,立时就认出了——这人就是吕信。
那时候我只想到,有可能是这登徒子见色起意,谋害了赵铁钟一家,虽然不明真相,也不管那么多,只想一枪打死他,就只借此慰藉赵铁钟一家的亡灵。
可是,偏偏那个时候,他身边的女人睁开了眼!她一声尖叫,吕信立时就醒了……”
说到这里,刘一耳像是回想起极可怕的场景,就像我前不久一样,整个人歪在椅子里,仰面看天,胸口不断的剧烈起伏着。
我和猴子都没敢出声。
刘洪脸色阴沉,只对着我们,把食指挡在唇前,示意我们先别说话。
足足过了有五分钟,刘一耳才缓慢的坐直了身子。
他和我四目相对,又僵持了一会儿,缓缓说道:
“我那时完全忘了王布袋的叮嘱,见他醒来,立时就按照我心中揣测,问了他一句话:‘赵伯清一家,是你给害了的?’
他看着我,就如同你现在一样,就这么看着我,眼神闪动了一下,然后,说了声‘是!’再然后,他笑着从枕边拿起一把扇子,慢慢展开,冲我扇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