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扭头看到大哥,嘿嘿笑了两声,胡乱地将油腻的大手在身上抹了几下,站起身来低着头认错:“大哥,不好意思,本来没想着喝酒,只是等二哥等得有些心焦,便找来些肉食添添肚子,一吃肉就感觉不喝酒对不起这么好的肉食,结果不知不觉便喝起来了。”
刘备嗔怪地瞪了张飞一眼,这种拙劣的借口根本就连傻子都骗不过去。
扶着城门向城外望了望,刘备长叹一声说道:“云长走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回来?往日出兵接应辎重队可没有这么晚回来过。”
张飞哈哈大笑:“大哥多虑了,凭我二哥胯下马掌中刀,这天下又有何人能够威胁到他?想来是此次孩儿们的收获太多,导致行路迟缓,故此二哥才会这么晚还没有回来吧。”
刘备举起拳头在额头上敲打了两下,用力咬着下唇说道:“翼德,宪和此策虽令我军拥有了足够的钱粮,但却实在有伤天和。最近我的眼皮总是在跳,就怕会惹出什么祸事来,今日云长迟迟不归,我这心中却是愈发的不安啊。”
张飞从鼻子里嗤了一声,大摇大摆地来到刘备身侧,不屑地说道:“大哥,真不知道你在怕什么。这冀州境内,能与咱兄弟匹敌的不过就是皇甫大帅一人,但皇甫大帅虽领着冀州刺史的职位,此时却身在凉州平叛,无瑕顾及冀州。宪和先生此计正是针对于此,我们正好借机发展壮大。如果大哥确实于心不忍,那咱们再干两票便即收手,反正短期内粮草已经凑够了。”
从刘备与张飞的对话中可以得知,原来关羽化装成黄巾军并不是偶然。
刘备兄弟三人之中,刘备自家虽有皇室血脉,但却没落已久,家中仅得温饱,并无多余钱财。关羽更是穷困潦倒,不然也不会靠贩枣度日。仅有张飞家有余财,但自兄弟三人起兵对抗黄巾以来,大半的军资都是由张飞来出,到此时张飞几乎已经散尽了家财,再无余力供养三兄弟的部曲。
偏偏刘备此人不会溜须拍马阿谀上司,虽然讨伐黄巾立下了大功,却仅仅被授予安喜县令,就这还是靠同门师兄幽州将军公孙瓒的帮助。
一名小小的县令是养不起麾下五百虎狼之师的,刘备就是这种情况。
将手下军卒解散吧,舍不得,继续维持这支军队,一无钱二无粮,迟早也是哄堂大散的命。
就在刘备头疼不已的时候,他身边的谋士简雍给他出了个主意。
简雍是刘备的同乡,自幼便与刘备相熟,刘备起兵之后,简雍便跟随刘备南征北战,为他谋划行军布阵之策,称得上是刘备早期身边最重要的幕僚。
简雍建议刘备秘密派出心腹将士暗中扮作黄巾溃军,专门劫掠四处的游商以及从四方逃难到冀州的流民,以此来筹集粮饷。
起初刘备并不忍心用简雍之计来祸害平民,但最后眼见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关羽主动率军出击,没想到收获颇丰。
至此,刘备麾下众将士轮流出动装扮黄巾军成为了定规。
今天正是关羽麾下部曲出动的日子,到得夜间关羽便率军出城接应,只是迟迟不见回来,才让刘备坐不住衙门,来到城门口观望。
刘备正担心关羽之时,突然听到城门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张飞听到缓缓的马蹄声,当下嘿嘿一笑,对刘备说道:“大哥,我说二哥不会有事吧,你听城外的马蹄声如此轻缓,显然二哥心情不错,还有月下信马由缰之雅性,想来这一次的收获远超以前啊。”
刘备关切地自城门缝隙中抢出,快步走出城门洞,同时嘴里轻声呼唤:“云长,云长,可是云长回来了?”
城门外并无人答应。
适应了城门外的黑暗之后,刘备定睛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慌忙招呼三弟张飞:“翼德,翼德,你快出来,你看这是怎么一回事?”
城门外只有孤零零一匹战马,打着响鼻啮咬着城墙角处冒出的绿草,马背趴着一员大将,浑身上下被血透得好似血葫芦一般,人已经昏迷了过去,怀里却依然牢牢抱着一把青龙偃月刀。
正是关羽关二爷回来了。
“二哥!你怎么啦?”
张飞霹雷般的嗓音划破了夜空,一时间安喜县城内不知道多少人被吓得从美梦中惊醒过来,躺在被窝里偷偷咒骂着。
将昏迷的关羽带回县衙后宅,刘备与张飞急切地等待着郎中的诊断。
刘备还算是镇定,暴躁的张三爷一刻也停不下来,不断地来回转圈,转得刘备脑袋都要炸开了。
许久之后,把着脉的郎中放开关二爷的手腕,轻声说道:“县尊大人,二爷身上的伤势看起来挺重,其实都是些皮外伤,并无性命之忧,不过是失血过多,导致昏迷了过去,我给二爷开副药补上一补,很快二爷就能清醒过来。”
安喜县的郎中又怎么可能不认识刘县令的两位结义兄弟,自然对关二爷的伤势十分用心,仔细斟酌着写下一副药方,又给病榻上的关二爷把了把脉,确认并无错露,这才告辞离去。
郎中刚刚离开,简雍便匆匆赶到。
“主公,听说二爷出事了,究竟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