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备笑了笑:“混账,少来哭穷,且不说官员带头向州郡买了战争券,向静海商社出借之粮食、钱财皆大赚。
就说你负责屯田几年,流民遇到风雨不调、扩大生产皆举债,你不知道向静海商社举债?”
国渊这下脸红了,越发不好意思,作为屯田都尉,这些事情他最清楚不过:他所直接负责的军屯、民屯,每月都有百姓举债。每月举债总数,静海商社不得百姓本人画押、不得他国渊签字背书不放款。
青州士民,先是青徐黄巾复起,第二次一部分投靠了臧洪、袁谭、曹操,第三次逼迫刘备父子娶青州人,要求担任更重要职务,第四次又来一出联名干涉军事机要…
第一次、第二次,刘备始终反省自身,或是回忆前世所记得古今中外之治国经验
到三次,就暗暗感觉不对,青州人出现的这一系列冲突、矛盾,绝不是偶然。
刘备:“莫非是本侯德行不彰恩义未遍,威信不够,士人百姓不信服?”
观徐州士民,因刘备安置灾民、两次救援徐州于水火,故而视刘备如同再生父母,除了感激,就是爱戴、仰视、忠诚……用什么好词形容也不为过。
刘备提议陶商接替陶谦为徐州刺史,即使大部分徐州士人都不认为陶商有足够的才干、威望,也很少明面上反对。
就算是王朗这般有宿怨之士,陈珪、陈登这般利益受压制的地方实权派,也认可刘备保全徐州之功,极少在公开场合聚众反对。
可青州士人,却一次次…这种要挟上官的做法,实在让人一言难尽。
糜竺道:“要说主公对徐州百姓之恩义重于青州,那无可辩驳。
要说主公对徐州世家豪族、官吏将士之恩义重于青州,那,决计是无稽之谈!
郑玄、刘繇身居尊位,太史慈、徐岳、王翁、管承手掌重兵,邴原、任旐、孙邵、孙嵩位兼中枢,管宁、左伯、郗虑…各处显职…
此皆青州之名臣重将,幽州、徐州、扬州、冀州所不及
主公对青州士人之恩义,远过他州,误绝不在主公!
以竺观之,青州士人如此是性格风气使然,无需太过计较。”
刘备:“此话怎讲?”
糜竺:“鲁国、泰山、琅琊人忠诚直爽,外粗内秀,讲义气、守礼仪、重教育,然而保守…那个吝啬。孔夫子崇尚周礼,就是典型。
齐地沐浴海风,商业繁荣,思想自由,重人脉,讲礼仪,爱出风头。故而不时显得散漫,动辄抱团行出人意料之事。管仲设官妓充实府库,齐桓公尊王攘夷、九合诸侯,都是前人未行之事…”
糜竺:“青州士人一面联名上书,一面自请捐俸,就体现其他们性格--既爱出风头,又讲究礼仪,知道适可而止!”
国渊:“善,糜君之言大善!
君侯,我等只为收复济南国才出此下策。
绝无二心!”
糜竺的话,却让刘备想起另一个问题。
一直以来,邴原、任旐、管宁、国渊…这些青州人,尊称刘备“君侯”或“方伯”“府君”,因为齐鲁重礼、守礼,他们心底下认为刘备有齐主之实而无齐主之名,故不称“主”,而以官场惯例称之。
徐州、扬州人却不一样,譬如鲁肃、刘晔、顾雍等,虽投靠更晚,却多尊刘备一声“主公”,陆康这种老者也敢冒着天下大不讳接受安东将军幕府之封侯
相比青士,徐士、扬士更敢冒险更敢下注!
何人与我共大事?想到此处,青州人抱团要挟的阴霾一扫而空,刘备就有决断:“传本侯将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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