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他参与了一场奇异的解剖研究。从挖开坟墓的那一刻起,他发现人体的结构是那样奇妙,这种骨骼的构造从任何灵长类动物身上都难以见到,简直像是教堂中伫立的雕塑一般。
从那以后,他成为了专门解剖尸体的“医生”,虽然在白天被人称作高明的外科医生,却无人见过他在夜间进行解剖的邪恶嘴脸。
“‘彼列’……真是个适合我的好名字。”男人回忆着脑海里那个奇怪的声音,转身走到了丛林中。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除了潦草的记忆以外几乎想不起其他的细节,他感到脖子隐约有些刺痛,伸手一摸,似乎是绳索留下的勒痕。
“对啊,我之前好像站在了绞刑台上。”他进行过无数次解剖,技术越来越熟练,每天研究的次数甚至超过了城市中死亡的人数。
于是他开始了自己的副业——杀手。足迹、凶器、血渍,在这些会留下线索的细节上他一向谨慎,却不知是哪一次走漏了风声,导致自己被人们抓了起来处以死刑。
他忘记了自己曾经的名字,甚至连长相也变得模糊起来,他的脑海中只有一张面孔依然清晰,亚麻色的卷发、血红色的双瞳、洁白如雪的皮肤。
不知为何,他明白自己必须找到她,只有她的鲜血能让自己饥渴的心脏感到充实。
耳边传来了稀碎的骚动,他忽然警觉起来,双眼透过黑暗看清了那东西的轮廓,圆睁的双眼、修长的身躯,又是一只猴子。
“活物,意味着鲜血……鲜血,意味着生命。”口腔的干涸让他止不住地颤抖起来,他想要抓住那只猴子。
杀戮的本性让他的心脏狂跳不已,他蹲下身,双腿的肌肉紧绷着又张开,整个人朝着那猴子飞扑过去。利齿刺穿了动物的皮毛,鲜血喷涌着流入了他的口中。
“啊……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他站起了身,扭头将猴子干瘪的尸体甩到了一边。生命的活力在四肢跳动着,他的皮肤渐渐变得充实、光滑起来。
“接下来,那姑娘是在哪里?”
他发现了不远处的足迹,应该曾有不少人走过这里。留有薰衣草的芬芳,还有一丝类似于玫瑰花的气息,应该就是记忆中的那个女孩儿。
男人顺着气息走到河边,脚印在这里分为了两路,一条通往河流的下游,另一条……通往一片散发着腐败臭味的区域,是沼泽吗?
他越过了沼泽,凡是碍事的生物都被他吸得一干二净。力量逐渐在肌肉中膨胀起来,他追随着气息穿过了废墟和空城,玫瑰的香味被一股突如其来的鱼腥味所掩盖。
“啊,原来在这种地方住了人。”他顺着鱼腥味找到了一座村庄,空气里弥漫着鲜血的味道,看来不久前才发生过一场大战。
“陌生人,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一个粗犷的嗓音传入耳畔,彼列回头望去,那是一位浑身带着烧伤的中年男性。
“这些天我们遇到的麻烦已经够多的了,你想要什么?”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他们身上带着一种奇妙的气味,像是某种肉食动物......是狼吗?
“我,名字是彼列,很饿。”彼列抬起手指着自己的腹部说道,他有些紧张,尤其是面前忽然出现这么多陌生人。
“很可惜,我们没有更多食物分享给你,就算有,也不会轻易送给一个赤裸着身子的陌生人。”一个女人站了出来,她只有一只胳膊,似乎还抱着什么东西。那东西散发出淡淡的乳香,是幼年人类吗?
彼列转动着手臂,指向了女人的怀中。
“食物?这里有。”
村民们被他激起了敌意,带着烧伤的男人拎起草叉对准了他的胸口。
“我再说最后一次,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不会想招惹我们的,赶紧离开。”
“你,名字?”彼列歪着头疑惑着说道,这些人看起来确实是人类,但那种奇妙的味道是怎么回事?
“我是乌诺,这里的首领。希望你记住我的名字,到地狱里默念吧!”说着,首领猛地冲来,将钢叉深深刺入了他的胸口。
彼列感觉胸口有一丝冰冷,却没有任何的痛觉。虽然是素不相识的人,但他们伤害了自己,是他生存路上的绊脚石。
“乌诺!你为什么要杀他,他只是个路人!”抱着孩子的女人用断臂推搡着首领。
“阿加塔,我想之前的那一行人说的没错,如果饥不择食而去伤害人类,我们就完全跟野兽没两样了。但请你相信我,这家伙的气味说明他没有那么简单。”乌诺一把推开了女人,示意她带着孩子回房间里去。
“饿……”彼列一把抓住了钢叉,无论首领怎么用力都无法将它拔出。
“该死,这是什么怪力!”乌诺松开了钢叉向后退去,周围的村民们端起武器朝那怪人刺去。
彼列感觉指尖在慢慢融化,他挥动着手臂,在人群中甩开一片沥青般的粘稠物,村民们被那液体迷住了双眼,腐蚀的剧痛让他们倒在地上痛苦不已。
“该死,你究竟是何方神圣?”乌诺从怀里掏出乌头草放在嘴边深吸一口,他的身躯逐渐变得膨胀起来,化为了狼人。
“彼列,只是一个无用之人。”彼列将拔出的钢叉丢在了地上,聚拢了手指,猛地刺穿了狼人的胸口。
手臂流出的沥青从乌诺的伤口蔓延开来,彼列张口咬住了狼人的喉咙,血流不断地涌入他的口中。
“啊!!!!”
耳边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他回过头,是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她正朝着森林跑去。
“这个图案是什么?”彼列将狼人干枯的身躯甩在了一边,他发现自己左手的拇指和中指上各刻着两个黑色的印记。
“肢体语言......”彼列似乎想到了什么,将拇指抵在了中指的指节处。
“哒”
他打了个响指,只见周围的村民竟然如火炬般燃烧起来,而他手臂滴落的焦黑液体也开始冒出了火花。他明白了这些印记的用途,转身朝着那个逃窜的女人追了过去。
重获新生的喜悦让彼列的心脏狂跳不已。这副身躯像是直立行走的野兽,难以言喻的力量从每一条肌肉纤维中源源不断地泵动而出。
随着自己奔跑速度的加快,面前的视野逐渐变得狭窄而模糊,他就像是一只俯冲向野兔的猛禽,眼前那瘦弱的身影只不过是唾手可得的玩物罢了。
他与那女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沾满鲜血的手臂笔直地朝她伸去。
唰——
似乎有什么东西打在了他的胸口,低头看去,竟然是一根锋利的冰锥。彼列感觉身体变得无比僵硬,从冰锥刺破的伤口处竟然缓缓冒出了寒气,将他的身体牢牢冻在了原地。
他抬起头朝屋檐上望去,那是另一个女人。金色的长发随着夜风在空中飞舞,黑色的丝巾半掩着精致的面庞,迷人的双眼散发出湖水般湛蓝的光泽。
但那眼神又是那样的坚毅,女人端起弓弩,正瞄准着彼列的脑门,
“你的罪行到此为止了,怪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