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知晓这个老头曾经是商界的一位大佬,但看守的年轻人终究还是将内心的一点点尊敬在不知不觉悄然放下,称呼他为老刘,他将手里的饭菜放在老者面前,若不是老头的儿子懂得几分孝敬,这样的待遇是绝对不会有的。
刘长水丝毫不见怪,昔日面对郝俊这个少年人时的戾气早已烟消云散,心性倒是越发见涨。
“唉,老刘,这过段日子怕是就要开庭了,听说检察院的为了应付上面的施压,可没少给下面的人脸色看,现如今一个个地都跟人欠了他百八十万似的,不过,你也不用担心,你家刘少爷听说请了沪城很有名的律师团体,这倪局这样的大人物都给牵扯进来了,你这样的应该算是小鱼小虾了吧,没准量刑的时候,还真没准给你少判几年,如此一来,你不就走了大运了!”
刘长水已经习惯了年轻的看守说话时的滔滔不绝,继续埋头吃饭,并不作答,只是听到他说及刘司农的时候才微微皱眉。
年轻的看守兴许是个话痨,也难怪,整日里面对的都是一些沉默寡言或者穷凶极恶的囚犯,审判之前的心理使得他们都不太喜欢说话,能够受他叨叨的人他自然不会放过。
“唉,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外间传闻那倪局长在上头是有大人物照拂的,保不齐这一次就会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到头来,别这些个罪名都安在你们这些高不高低不低的人物身上,那可真是太倒霉了,太可惜了,刘小少爷这到处使钱的……”
他满口可惜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刘司农施救刘长水使得钱花的是他的呢!
刘长水听得,心中仿佛被压了一块巨石似的,莫名地心烦意乱起来,平日里还算可以的胃口也全然没有了,他甩手将饭碗扔在一边,“不吃了!”
年轻的看守笑了笑,“您也千万别当真,我也就是随便那么一说,上面的事哪是我这种小人物能够了解的?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
刘长水在年轻的看守眼中无疑是一个大主顾,可千万不能因为他的几句话而得罪了,轻慢一些倒也无所谓,若是让那位刘小少爷知道了,可少了一笔大进项,那就得不偿失了。
刘长水视线之中,平淡至极的年轻看守的脸庞忽近忽远,他突然间感到胸腔间仿佛有一双手正在拼命地揉捏,以至于为了摆脱这种束缚,他的心跳越发地迅猛,他本能地伸手去扒拉身边的年轻看守,可那种越发鲜明的窒息的感觉,让他一阵心悸般的清醒,只是这样的清醒,偶然只是在一瞬间,随即肚子传来一阵无法控制的剧痛,他甚至来不及嘶吼,就一阵意识模糊,颓然地倒在地上,失去了意识。
年轻的看守早就习惯了刘长水的没有回应,只是突然传来的倒地声,让他霍然一惊,回头的时候,已然发现刘长水倒在地上,口吐白沫,四肢抽搐。
他来不及多想,扯着嗓子就大声呼喊,整个看守所里瞬间就乱成了一团。
刘长水竟是以这样的方式被终结了生命,事后初步的调查显示,刘长水所食用饭菜中含有少量地致人直接死亡的剧毒,给刘长水平日里带饭的年轻的看守瞬间就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因为饭菜是他从外面捎带进来的。
在毒品案件进入到审判阶段的前夕,作为重要知情者和参与者的刘长水被人投毒死亡,无疑震惊了许多人。
沪城公安局再一次被顶到了风口浪尖之上,有人本能地认为这是为了摘除倪伟国的犯罪嫌疑而铤而走险的手段!
当然,这只是私下间的风言风语罢了,稍微清楚事情的人都不会认为这是沪城公安局自导自演的戏码,倪伟国早就不可能重新掌权了,刘长水的死根本不能替他挽回点什么!
当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死去的刘长水的身上的时候,郝俊从莲花市孙立立的口中也得到了一个消息,近一段时间,有人也隐秘地通过各种手段在打听宋良关押的地点,行迹十分可疑,所幸的是,无论是沪城的曹西海,亦或是宋良本人,都曾要求莲花市警方严格保密其行踪和关押地点,所以相对而言,对于宋良的看管,要严密于刘长水许多,而且宋良绝不会轻易接受别人捎带的食物,不过,孙立立作为一名老刑警,有充分地理由去怀疑那些打听的人恐怕对他有着图谋不轨的心思。
刘长水的死,究竟能够给谁带来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