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蔷冲他摇头,但笑不语。
龚榅望着解蔷,正色道:“我来找你也是因为你这个状态的问题,你病得突然,且一天不到,陛下跟前已经有一摞专门关于撤销你统领一职的折子了。”
解蔷脸色还没有很好,尤其嘴唇血色浅淡,她双眸微阖,低声道:“属下知道,一切早已交代陈值,头儿无须担心。”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龚榅再喝一口茶,“你升得太快了,这怪我。明王府是公认的邱党,东宫不好明着掺和,毕竟血脉在那里。你和魏承文早有嫌隙,绝对当不成魏党,北旗禁军的势力该归谁,一切都还不是定数,就看你这里,会怎么走。”
解蔷抿嘴,她隐约感觉到了,自己是一颗棋子,并且,即将失去作用的废棋。
龚榅早已脱身,而她却身陷囫囵。
“头儿,我该怎么办?北旗该怎么办?”
龚榅放下茶杯:“为了你的将来,也为了你这条命,你与北旗如今断不可再有交集了。”
解蔷闭眼,道理她都懂。
“如果你只是单纯的一个明王妃,北旗就还是一支只隶属于皇帝陛下的中立军队。”龚榅剖析着,“想要保住北旗的那些人,不仅仅是需要得到皇上的信任,还要让朝中两党都不能插手。”
“陈值没有背景,他作为新掌旗就是中立。”解蔷表明自己的用人。
龚榅哼哼两声:“这件事你说了也不算,闫亓说了也不算,得皇上说了才算。”
“我知道,让你伤退下来你也不会安分的,不过……”龚榅心里有数的看着解蔷,“我警告你,解蔷,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你都得给我忍着,不许擅自行动!想想木蛰的那颗人头,他也曾是渠鞑王座下的一个明星,你莫要堕入他的后尘。”
解蔷点头。
龚榅心里还有说不完的告诫和叮嘱,解蔷太不让人放心了。
但是他也懂解蔷——说再多,这个年轻气盛的姑娘也是左耳进右耳出,该我行我素的时候,绝对不会放慢一脚。
“这段时间,你就在王府等着旨意吧,我这里的消息是,翰林那边草拟好的圣旨已经呈上御前了,动作快的,明日就能下来。”龚榅意味深长地说,“这圣旨怕也是早早就准备好的,就等你这一天的,你看,明里暗里盯着你的人,不见得少。”
解蔷及其敷衍地应和几声,胳膊支在桌上,手掌撑着下巴,脸色不明。
割舍不掉啊……北旗算她的第二个家了,断了她和北旗的关系,那不就等于她被扫地出门了?
不说这些年的心血将付诸东流,今后北旗是吉是凶她也不能插手。
什么邱党魏党的她不关心,她只效忠于皇帝,北旗的那些禁军也是。
什么太子东宫,什么南旗魏承文,什么明王府康安……
龚榅点到为止,看天色渐晚,他捎上自己的渔具,没有道别就出了霄汉阁。
康安已经不在院子里了,管家在路口等着,见龚榅出现后,上前递上一只锦盒:“里头是御赐的好茶,是王爷给老统领的赔礼。”
龚榅毫不做作,不推辞,一把捞过锦盒也不说打开看看:“那行,这笔账就销了吧。”
管家继续:“王府的马车已经备好了,王爷亲自吩咐的,要把龚老安全送到。”
龚榅抬眉:“你们殿下还真是殷勤,但是马车就不必了,老夫的腿脚可比马儿还要快,马车简直就是在耽误我钓鱼的时间。”
说完,龚榅抬脚跃上空中,在树枝丫杈间接力点跳:“走了。”
霄汉阁一楼一点点亮起来,屋里的灯都让解蔷点亮了。
还南亦步亦趋跟在解蔷身后,说起今日的大事小事:“小姐,我跟着管家去敬侯府了,管家说,赵御医告诉他,敬侯府里有能治这种病的大夫。王爷又让管家和我明日去西市挑几个过得去的女孩回来伺候您,王爷还挺好的。”
“敬侯府的大夫?”解蔷问,她不是很想麻烦敬侯府,直觉上告诉她该离这些人远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