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娃儿,你是我这些年来,最操心的一个了。我不该把这个担子交给你的,可当年北旗禁军一片低迷,只有你,我还能在你的眼睛里看到光,看到希望,加之你又争气——我没想到其实你也没有走出来,你只是选择暂时地遗忘了过去。”
渔翁的语气柔软下来,怕自己越说越心疼,这带着一丝丝宠溺的味道又变回去了,“我说你就是正当不当的,脸皮该薄的时候厚,该厚的时候薄,就像你擀的饺子皮似的,一言难尽。直接去道歉就好了,你在这想七想八的,要是他不接受你想再周全也没用。”
“那只是你的喜好,我娘说我很有擀饺子皮的天分。”解蔷反驳。
渔翁恨铁不成钢啊:“现在是饺子皮的事吗?不想谈就趁早滚下山,别再往我耳朵里拉屎了!滚啊!”
“我,解蔷,道歉。”说完,解蔷就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灰。
渔翁又一次望向她,太稀罕了,解蔷居然决定了要低头道歉。不过还是赞同地点了点头,又扭回去垂钓。
“回去吧,好好想想怎么道歉,别把道歉变成火上浇油就算你成功当了一回人了。”渔翁建议道。
解蔷不爽:“我以前怎么不是人了?”
“是是是,以前你也当过好几回。”渔翁又催她回去,赶紧走,“道歉宜早不宜迟,滚滚滚。”
想通了的解蔷麻利儿拔腿,拍拍屁股就走人,离开时深深呼吸了一口充沛湿润的新鲜空气,心情舒朗。
渔翁呸了一声:“一声告辞都没有,良心都喂狗去了。”
老虎芋后传来解蔷的呐喊:“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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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出宫回到王府,已经入夜。
大门一合,街上的嬉闹和丝竹锣鼓都统统消失掉,庭院里又是死一般的寂静。
太后的嘘寒问暖早忘得一干二净,御医望闻问切一套下来,又给他换了药,腿上也顺带瞧了瞧,说要多按摩按摩,实在不行就多泡泡脚,气血凝滞容易少眠,伤肝。
屋里,一盆裹挟着浓郁的苦药味热水搁置在康安的脚边,阿言和阿谨在旁边候着:“王爷,水好了。”
热气升腾,康安的脚还没有踩到水,就被蒸汽熏烫到:“太热,兑凉些。”
阿谨把手深进水里:“是王爷的脚太凉了,这水温没事的。”
康安语出不善:“那就给你泡手?”
阿谨把手拿出来,在裤子上擦干,颤着喊了一声:“王爷......”
康安反问:“不是你说的合适?合适给你用啊。”
“小的错了,小的这就——”阿谨话还没说完,康安踢翻了足盆,苦药的味道在屋里迅速弥漫开,地上湿漉漉一片,几个小厮着急忙慌地跪在地上擦拭。
“不泡了,都滚出去,看着心烦。”康安赤着脚,一步步踩出水印,绕进了屏风里的床边,不再说话,独自一人坐在床边踩在榻上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