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大仁试着叫醒对方,但显然徒劳无功。他自己便醒悟,暗道,如此伤势岂能自己醒转?也不知是谁,对年幼孩童也下此狠手!
时间紧迫!
略一思忖之后,宋大仁终是不再犹豫,他愿意承担一定的责任,只要能救回这一条性命。于是他脱下身穿外袍,俯身包裹在少年的身上,而后结实双臂将他轻轻地抱起来,转身便往来处大步奔行而去。
别看宋大仁身形高大沉重,但行走之间步履如飞,即便抱着个人,两旁翠竹也不断向后急速退去。不多时,他便从后山转回前山,露出一片掩映在竹木之中的建筑群来。
“师父,师父!”
“不好了,师父!”
在一处形式古朴、布置简单的房屋里,齐齐围聚了满满一屋子的人,门口外面的院落里,也有几个挤不进去的,从那窗户处往里面张望着。
房屋里,一张床榻上,正躺着那衣着怪异的少年。
少年面色蜡黄,全无生气。在床榻边坐着一个气度不凡的矮胖之人,正自捏着他的手腕诊脉。距离他稍远处,木椅上坐着个年约三十左右且风华绝代的妇人,她身前是一个九岁左右可爱机灵的小女孩,虽被妇人拉着,也忍不住好奇地探头看那床榻上的少年。
宋大仁面带沉凝地侍立在矮胖之人身侧,为他诊治打下手。
其他的人,则都站在靠门的位置,另有几个挤在外边窗户那里。
原来此地是一处道家修行门派,名叫做青云门,此峰是青云门中“七脉”之一的“大竹峰”。眼前众人,正是大竹峰弟子,而那矮胖之人名叫田不易,正是宋大仁的师尊,大竹峰的首座真人。坐在旁边木椅的绝美妇人,正是宋大仁师娘苏茹,以及他的小师妹、师尊的掌上明珠田灵儿。
自宋大仁以下,还有五个师弟,此处暂不赘述。山居修行,往往艰苦寂寥,大竹峰弟子人数又不多,是以方才宋大仁慌慌张张来到前山门派,手上还抱着一个浑身鲜血的少年,顿时把整个峰上的人都惊动了。
田不易虽不满宋大仁擅自主张,不过还是以救人为先。然而一番检查之后,田不易惊讶发现浑身鲜血的少年,身上却全无一处伤口,只是气血流失极为厉害,神魂之上,也有重创。
情势紧急,田不易也没有吝啬,将自己秘制的灵药“小黄丹”喂他服下两颗,此时便是观晓后势。
终于,他将手收了回来,顺势把那少年的手臂盖回被子里去,而后站起身来。宋大仁一时情急,开口便问道:“师父,他怎么样了?”其他弟子也都看向田不易,田不易哼地一声,不满地看了宋大仁一眼,没搭理他。
苏茹也站起身,看一眼师徒两个,轻声地说出同一句话:“不易,他怎么样了?”
田不易感叹一声,神色里流露出惋惜,说道:“先让他安静地休息一阵,其他的话,且到院子里来说吧。”随即,他当先走出房间,苏茹自是跟在身后,宋大仁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少年,对其他师弟连道:“都走都走,动作放轻点儿!”
一行人都来到院落。
此处是大竹峰上弟子居住的回廊别院,眼下正是宋大仁所住的那个院子。庭院不大,布置却颇为别致,左右各有青松翠竹,不大的石块铺就了一条小道,从房间穿过院子直通到外面回廊。
院子里有一张石桌,几个石凳。
田不易挑了张凳子坐下,苏茹坐在他对面,宋大仁等都围拢在四周。等人都过来了,只听田不易开口说道:“此子伤势尤为奇怪,周身衣物为鲜血浸染,自身却没有一处伤势,只是因为气血损失过多,以至身体虚弱而已。”
宋大仁高兴道:“师父,您的意思是他没多大的伤是吗?”
田不易摇头:“不,恰好相反,此子伤势非常严重。不过先不说这个,而是他这奇特的伤势,让我心生疑虑。因为据我所知,这种伤势通常只有一种人会如此做!”
苏茹不愧与他夫妻同心,田不易起个头,她便猜到了尾,肌肤如雪的脸上露出惊讶神色:“不易,你是说——那孩子身上的伤,是邪魔外道所为?”
听闻苏茹此言,大竹峰一众弟子无不惊呼出声。须知方今天下,正道大昌,邪魔退避,他们在门派里修行了许多年,却几乎很少与邪魔外道打过交道,以至都快忘却那些鬼祟之徒了。此时乍然听师娘提及,都觉得十分意外。
难道,那床榻上看着平平无奇的少年,竟是与邪魔之徒有关联?
一时众人神色变换,宋大仁更是心中一沉,问道:“师娘,难道那少年的来历,跟魔教有关?”比起其他人,他显然更加在意此事!
好在苏茹见他误解,面靥生花那般轻轻一笑,说道:“大仁,你想多了。那孩子被疑是魔教的手段创伤,倒正好能证明他来历无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