邯郸,郊外,阴天。
凝重厚实的城墙仿佛在上演着一幕无声哑剧,四面的官道上,不断有汉兵组织民夫押解着大车往来进出,将一车车麦子押往城中。
不仅是天公不作美,不够明媚,就连汉国高层的一干人等心情也不是很好。
这也是繁忙的劳作场景之下众人都表现得沉寂无声的最主要原因,城头上伫立的汉王韩经一张脸如同黑锅脸,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意味。
“陈平,你说,寡人该如何回复这三人?”
说话间,韩经的手间把玩着三封书信,也不说递给陈平,只是背过一只手去,将它们捏在一块。
三封书信来自三个不同的势力,楚之项羽、秦之扶苏、匈奴冒顿。
项羽的来信除了报丧以外,还对汉军最近的频频动作发生警告,要求汉王加以约束;
冒顿的使者要求汉国交出托庇于汉城的胡姬母子,再续汉匈前约,共分关中地,至于兵锋指向的是扶苏还是项羽,冒顿没有言明,想来他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胡姬母子这一主要威胁;
扶苏的来信是最让汉国君臣意外的,论及占据秦地之广,汉国首当其冲,楚国不过是在荆楚大地上复国成功并且占据了关中大部,不像汉兵,纵横整个燕齐三晋。
而此时,扶苏信中所议,请为大汉内藩,制巴蜀,审时度势之能令人叹服。
除了韩经,汉国群臣还真的颇为心动,能成为昔日中原之主的宗主,汉国的正统性以及大义名分自不待言,而且还能更好的围剿压缩楚国战略空间。
田言在巴蜀的攻略布置并不顺利,即便在大秦中央彻底瓦解的态势之下,巴郡、蜀郡两地太守仍保有相对完整的建制,加上巴蜀封闭,少与人通,动荡要小得多,义军的扩张受到阻碍,兵员补充就是个大问题。
汉室群臣虽然知道巴蜀之地在秦国几代人的开发之下,已经成了天府之国,沃野千里,但其地与汉地还有许多间隔,跟楚地更为接近,多少就没有将此处视作中原地。
但文武群臣中也不乏反对的声音,虞子期就是最坚决的一位,蜀山是他与石兰的根,他又与秦国有着深仇大恨,岂能容忍巴蜀复为秦占。
他在军中不乏同袍好友,这些人出于情义,都旗帜鲜明的站在虞子期的身后,递过来的奏折都快挤满了韩经案头。
“大王不是已经有了决断么?”
三方使者都是陈平这个总揽外交之人接待的,所为所求以及韩经不同的反应,他都细细斟酌过。
扶苏的使者,韩经不仅留宴相待,还领着对方去了演武场,展示军威,并且把彭越之辈率先响应汉室宗藩拓殖政策之事详细相告,极力承说海外物产之盛。
其意不言自明,扶苏想留在巴蜀是不可能的,但是汉国欢迎秦国开边,教化海外番民,化夷入夏。
冒顿的人直接被逐了出去,只有副使被放归,正使被送到了汉城,交给了胡姬处置,据说此人是冒顿的心腹,平日里饶有智计。
一来可以替胡姬母子出气,二来借此削弱冒顿身边可用之智者,让他不得不更为倚重月狼一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