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问题顾余琛没法答,他只沉着脸,沉默地上了停在家门前的小汽车。
楚安也没再多问,问了顾余琛也不知道。
过年的时候,黎夏是在宾馆里过的,虽然是在宾馆,但也不冷清。
宾馆里还有其他在外出差回不去的人,还有过年期间上班的员工,大家坐在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个团圆饭。
这个时候,人情味比后世还是要重很多的。
上辈子黎夏也不是没有过在外头过年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是睡一觉就过去了,但现在大家天南海北的陌生人凑到一起,倒也和乐融洽。
年节的时候,人最容易伤感,尤其是他们这样在外头奔波的人,饭后大家也没散,就坐在一块儿闲聊。
能坐在这里的人,谁身上都有故事,你一句我一句,不知不觉就聊到了深夜。
白天黎夏已经跟家里打过电话了,知道她在这里有人一起过年,陈新春他们稍稍放下了点心,但也是叮嘱了她一箩筐的话。
这会马上要倒计时进入到新的一年了,已经有人陆续起身去打电话。
有人想要隐私一些,就去外头找地方打,有人直接就借宾馆的电话打,黎夏坐着离电话机有些近,前头那位跟家里打完电话后,把话筒塞给了她,示意她打电话。
黎夏本来准备说不用的,但那时候脑子不知道为什么当机了一下,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站了起来。
家里的电话已经打过了,不必再打,这时候打过去,还要劳烦别人去喊陈新他们去接电话,黎夏握着话筒,一时也不知道应该打给谁。
看着电话机,黎夏拨出一个记了两辈子的电话,但电话打过去,却显示占线中。
京市某工地的办公室内,丁梅梅跨坐在周启仁的腿上,勾着他的脖子,一边跟他撒着娇,一边把办公桌上的话筒给拿了起来,放到了一边。
别的时候她不管,但这大过年的时候,周启仁必须得陪她,陪她肚子里的孩子。
“梅梅,大过年的别闹!”周启仁没注意到她拿走电话,但他急着要回去。
家里的母老虎可不是好相与了,大过年他都不在,接下来好一阵子都要不得安生。
当然,怀里这个也要好好哄着,“过了十五,我要去深市出差,你跟我一起去,到时候我们再……”
“我不!”丁梅梅娇嗔一声,成熟的身体挤进了周启仁的怀里,“我已经过了头三个月了,我们可以~”
……
上辈子黎父出事后,黎夏打过这个电话,但被人草草敷衍几句就挂断了,她那时候胆子小,不敢再打。
但这个电话号码,黎夏永远记在了心里。
在黎父出事之前,每个周五,他们姐弟妹三个就会一起去小卖部给黎父打电话,轮流跟远在外地的爸爸说上几句,向他回报学习情况。
后来黎夏在外头工作了,胆子大了起来,再打过一次那个电话,但已经是空号了。
现在打肯定是能通的,但是打通了又能说什么呢?再次被敷衍地挂断?
黎夏脸上闪过一丝落寞。
即使电话再接通,电话那头的人,也不会是她的爸爸了。
“还打吗?”旁边有个大姐在旁边等着,黎夏摇了摇头,把话筒递给她。
不过大概是她脸上的表情太过悲伤,大姐没有接话筒,而是推了推她,关切地道,“刚刚没打通是吧,没关系,你再打一下,我不着急。”
说着为了表示自己不着急,还特意坐了回去,示意黎夏继续。
黎夏看了眼满脸和善的大姐,又看了眼手里的电话,想了想,拨了个电话。
这次电话倒是通了,但没等对方接起来,黎夏就挂断了电话。
“大姐,你来打吧,没人接。”黎夏笑着把话筒搁在柜台上。
刚坐下没两分钟的大姐站起来,“那等我打完你再打啊,可能接电话的人家有事,没能及时接起来。”
这时候私人有电话的并不多,所以大姐以为黎夏是打过去让别人转接,电话那头没有人接。
黎夏笑着冲她点了点头,坐了回去。
民桥镇,陆东明和陈敏行还有魏也三个坐在一起打牌守夜,电话突兀地响起来的时候,正是最后几张牌的时候。
离电话近的陆东明连屁股都没有抬一下,还是魏也起身去接的电话。
结果电话在他接起来之前,又突兀地没了声音。
“打错了吧,也哥别管了,来打牌。”陆东明皱了皱眉头,喊魏也赶紧过来。
魏也看了电话一眼,没有动,又多看了一眼,确认他不会再响起来后,捏着牌坐了回去。
只是再打牌,他就有些神不思属起来,总是下意识地看向电话。
但很快,魏也又从这种情绪中抽离出来,黎夏怎么可能跟他打电话,别瞎想了!
……
大姐打完后,黎夏没有再去打电话,大家坐在一起说着自己的故事,很快就忘了电话的插曲。
第二天,黎夏没有出门,在宾馆里休息了一天,初二又开始继续到处跑了。
现在她主要是到处收集好的皮子,在批发市场里淘合适的辅料配件。
之前在江省的时候,黎夏根本找不到买工具的地方,但在深市的这个批发市场,几乎是现在市面上能找到的工具,都应有尽有。
等到五金厂出了货,样品通过各种检查测试后,黎夏下式下单投入生产。
两家五金厂做出来的成品都差不太多,但到底是那家急需要黎夏这笔大订单的五金厂脱颖而出,产品做得精细又结实,防锈防脱抗爆性都达到了标准以上。
送检结果出来后,黎夏就在他们家下了订单。
订单下下来,先前开模的费用也都给退了回来,应该说不止开模费用,黎夏摸了摸厚度,不少。
这些钱不光弥补了黎夏在另一家五金厂开模的投入,甚至还能够赚上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