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正是半月一次的结账日,工地四处都洋溢着发工资的喜庆,而每个月这个点都会有货郎赶车来到此处贩卖一些平时见不着的东西。
日杂百货、零食酒水等等,甚至还有女儿家用的胭脂水粉,毕竟工地上携家带口在这干活的人也不在少数,许多人甚至一家七八口都在这里干活的也不在少数。
发了工钱之后,许多人都会给上老婆孩子们一些钱,让他们去置办点自己想要的东西,而赵橙今日却是第一次领到了工钱,整整两贯钱的银票。
她拿到这些钱的第一时间其实还挺迷茫,但迷茫很快就被劳动所得的喜悦给冲淡了下去,她在货郎那边挑选了半天,选了一点女人用的东西,还有一些胭脂水粉以及一些平时闲来无事吃的小零食。
虽然看上去没什么,但她捧着东西回到屋子之后,心里头不知道对这些东西有多珍惜。
“这个明天吃。”他将一小袋子油炸的小面点放在抽屉里,然后再分出了一些锅巴:“这个今天就吃了去。”
等她美滋滋的将一大堆东西都分好之后,她突然坐在那里发起愣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它……
自己是公主来的,再怎么样也是公主,平日里再落魄也要比绝大部分人的日子过得更好。可是现在却……
看着被自己分成一小袋一小袋的零食,她突然捂着脸就哭了起来,而再看自己的手,却发现原本青葱一般的手,如今居然也长出了茧。
内心的悲切一下子又涌了出来,于是她便一边哭一边吃锅巴,最后锅巴吃完了,人也哭累了。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思索这前因后果,便是沉沉的睡了下去。
一直到她被外头放饭的锣声惊醒,她近乎本能的一拍大腿,暗道不好后便端起她的饭盆冲出了屋子。
啥公主不公主的,再娇贵的公主也不如中午的鸡杂来的下饭。
她过去时,正巧看到宋北云灰头土脸的和一群“高工”蹲在阳光下,这一群本应是最尊贵的人,现在在这大工地上却也没有了平日里模样。
宋北云今天脱下了他笨重的大棉袄,换上了春装,但却看上去仍然廉价又皮实,而那些工程院里往日站在讲台上的先生也都是这样一副打扮。
这帮人坐在一堆,一边吃饭还一边手舞足蹈的描述着什么,看上去疯魔又好笑。
端着饭盆里头装着酸豆角子炒鸡杂和油渣子闷面的赵橙走到宋北云身边,一边吃饭一边听他们在讲些什么,那模样就像是一个农忙时候凑过去听男人吹牛的东北大婶子一模一样。
她看了一眼宋北云碗里的食物,发现跟自己的没有什么区别,而那些为人师表的高工也是如此,这让她的心里好受了不少,只是他们聊的东西却让人摸不着头脑。
“海水的腐蚀能力不知道比淡水高多少,你铁甲船不包漆?那都不用三年,一年半就给你融穿了去。”宋北云在那情绪亢奋的挥舞手臂:“不光要抹,还要多多的抹。隔三差五还得补个漆。”
而那些高工也跟着陆续发表自己的意见,场面甚至一度失控,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要打起来了。
“你说抹就抹的?这漆怎么往钢铁上附?现在我们手头的漆,要么抹不上去,要么抹上去过两天就成片成片的往下掉,你怎么处置?”
宋北云听到这个,也是烦躁的直挠头:“那你们说怎么办?”
场面突然陷入了安静……因为现在攻坚克难的重点就是这个,油漆问题真的太难解决了,而海船没有油漆简直就是开玩笑。
“包金。”突然一个声音从他们旁边传来。
这帮人扭头看过去,发现竟是赵橙说的,她一边吃着东西眼神极无辜的看着面前的一帮臭男人。
“包金啊,我看五台山上的金佛,不就是百年不坏么。”
“那能一样么?”宋北云摇头道:“不懂就别插嘴,去旁边玩去。”
赵橙哦了一声,悻悻的走了。而这帮人继续在那聊这个问题,而说着说着,突然有个工程师说道:“其实包金不是不行。”
“包金?你确定?”宋北云眯着眼睛看着他:“一艘船要多少黄金,黄金又有多重?”
而那个工程师眯起眼睛说:“宋大人,听说过金箔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