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钓鱼,真是一项枯燥而又充满刺激的运动。”
云苏一剑斩向那三宝玉如意,五百余万年寿元所化的天残剑势尽数喷涌而出,铺天盖地撞向后者。
之前威力相差不多的一剑,曾经彻底斩破戊己杏黄旗的先天杏黄云,并且重伤了广成子。
这一次,不擅防御的三宝玉如意带着灵宝之光和天残仙剑斩出的剑势撞在了一起,看着被撞的倒飞出去的三宝玉如意,还有手中模样大变的天残仙剑,云苏无喜无悲,把它收了起来,再次引动化血遁法,失去了踪迹。
三宝玉如意,微微一顿,便朝着某个方向遁空追去。
与此同时,玉虚宫中,元始天尊高坐云台,看着下面只剩下一半法体真身的广成子,真真是凄惨无比。
这一场斗法进行到现在,看起来元始上人将云苏追的上天入地,游刃有余,实际上,自己的大弟子却被斩破了未来的大道之路。
身体上的残缺,身为三清上人,有很多办法可以弥补。
只见一道青光射向广成子,也不知道元始上人用了什么秘法,广成子那分明已经被斩断的法体真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了出来。
“多谢师尊。弟子出师不利,还请老师责罚。”
广成子行了大礼,面上却依然凄苦,肉身上的伤,师尊确实为自己施展无上神通医治好了,甚至隐约还用了几种玉虚宫极为珍贵的天材地宝,但他心中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
“清风师弟真是手段毒辣,毫无悲天悯灵之心。这破灭之道已经损及你本源,深入道心,除非以一点真灵转世重修,否则大道一途,此生将无法再有进步。”
元始上人神色不变,仿佛在说一件轻描淡写的事情,对于什么出师不利的事情,却根本没有提及。
但广成子却知道,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一条路,那就是转世重修。
不管是玉虚宫,还是他自己,都无法接受一个既没有建功立业,又永远无法寸进的广成子。
“弟子愿意转世重修,请师尊成全。”
在广成子看来,如果有师尊庇护转世重修,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躲开那位可怕的师叔。
那一剑给他带来的创伤之大,远远不是少了半截身体能形容的。
他甚至猜测,即便是转世重修,能否抹去那一剑在道心中种下的阴霾,大概也是未知之数。
至少,暂时不用担心被那位师叔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却是时机未到,你暂且留在玉虚宫中,以待机缘。”
元始上人说完,重新闭上了法眼,身形隐入了青云之中,广成子便告辞而出,站在玉虚宫前,眺望洪荒大地,只觉得物是人非,心头虽然绝不敢生出任何对师门安排的不满,但身为马前卒,落魄到了如今的模样,却是颇为唏嘘感慨。
却说云苏一路化血遁走,终于到了极远之处。
这里极为偏僻,云苏甚至足足遁了亿万里都没有遇到一个生灵。
这里是天地开辟时,一些散落洪荒的混沌碎片,往往一小片就是一个偌大的世界,这里足够偏僻,也足够遥远。
云苏甚至能察觉到,那些原本远远跟着的大能目光,也早就消失无踪。
这其中,也许有人怕围观的过于热情,惹怒了那位元始上人,也有云苏化身亿万,遁化无限,那些没有全力出手围观的大能,最终也失去了他的踪迹。
只有看似真人不露面,只靠着灵宝追杀的元始上人,其实一直在追着。
“神通是好神通,可惜我修为尚浅,实在是难以发挥这化血神通的最大威力。”
云苏站在山顶,也不遁走了,仿佛故意在此地等待什么一样。
开天辟地之后,原本无往不利,可以在混沌中横行无忌,轻而易举就能撞死混沌魔神的混沌神体反而蛰伏了起来,难以唤出真身。
相比肯定达到了大罗之境的元始上人,太乙真仙的修为实在是太低了。
哪怕是云苏自己,如果听说某个太乙真仙和大罗仙人斗法,弄得洪荒大地鸡飞狗跳,估计也会惊掉下巴。
虽然这个太乙真仙,底牌也不少,但是元始上人终究是三清之一,如果说云苏白嫖了长生不死不灭,但元始上人这位所谓的盘古正宗,未必不是白嫖了盘古大神的开天功德,而且更加一步到位,让你气的无法反驳。
但是,不管是之前还是血遁了一路之后的现在,云苏都没有丝毫气馁,心情不但不低落,反而有一种亢奋。
作为暴发户,差的是什么,其实就是底蕴。
遇事不怂,遇事不怕,不做无畏的牺牲,也不畏惧权威,这些是云苏的做人准则。
现在是被元始上人追的热情似火,但反过来,如果现在要和元始上人相安无事,当年的盘古幡便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
一时麻烦,换来的却是永世安宁。
有了盘古幡这种大杀器,即便如今尚未炼化,但云苏相信总有一天能够彻底掌控,到了那时候,诸天万界,宇宙彼岸,哪怕是逆着或是顺着时间长河做个时间旅人,都有了绝对的保障。
“今日之后,便是真正的不死不休。”
云苏轻叹道,目光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到了元始上人这种恐怖境界,云苏虽然不知道到底有多强,但却是明白一点,如果想要算计什么,一定要小心翼翼,甚至不能在心里多想,否则就有可能被对方捕捉到天机因果中的蛛丝马迹。
事实证明,元始上人虽然没有亲临,但靠着法宝隔空出手,杀尽化血分身是迟早的事情,一个化身亿万,一个自然也能杀尽亿万,只是时间的早迟罢了。
这些,都在云苏的估计之中。
一千万年寿元,已经消耗一空,但云苏反而不遁走了,就那么顶着地膜灵光站在山巅,等着远道而来的人。
果然,几乎是转瞬之后,云苏终于见到了一道玉虚青光从三十三天外而来。
如果说云苏跑得快,是提前在洪荒各地布下了手段,藏了化血分身,那元始上人便是凭借真正的上人大神通,空手追来。
相比起传闻中天花乱坠,异香扑面,天女撒花,青光弥漫天际的威风排场,一身玉虚法袍的元始上人,却是一改方才在玉虚宫处置那位金仙弟子时的云淡风轻,反而面皮发红,一挥手便禁锢了方圆千万里。
“清风,你早生混沌,享尽了开天之福缘,却不思盘古开天之恩德,不明天时,不认因果前缘,执意逆天而为,还不速速就擒,随我回玉虚宫听候发落。”
或许,元始上人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和这位曾经在紫霄宫夺了自己盘古幡的四师弟,会在这种情况下重新面对面。
正常来说,不说真正的道行高低,即便是从辈分上来说,元始上人也是师兄。
但对付这个师弟,不但手持两大玉虚宫先天灵宝的爱徒广成子先是折损在了不周山,接着居然闹得整个洪荒鸡飞狗跳,让玉虚宫大失面皮,最终追到了这山穷水尽之处,便是他这位高高在上的元始上人也终于按捺不住,亲身前来,想要施展无上神通,降服这个诡异的四师弟。
“二师兄,盘古大神确实开天辟地大有功德,但你是你,三清是三清,盘古是盘古,这洪荒何其美好,有些事情还是分清一些为好。”
云苏淡淡一笑,相比起在那紫霄宫前第一次见面就成为了仇人,后来相隔无数大世界,甚至可能相隔着星空彼岸,相隔着漫长到连圣人可能都无法完全跨越的平行存在的岁月长河,他对于这位元始上人虽然谈不上喜恶,但绝对没有多少好感,更没有畏惧。
“师弟,念在紫霄宫听道的缘法上,若是交出盘古幡,不周山与那灵宝,以及那伤了广成子之邪法,还有这逃遁之小术,在紫霄宫最后一场讲道之后,便只需在东海之眼静修十万八千个元会,出关之时便是你成道之日。”
元始上人的红面皮终于淡去了些,恢复了三清上人高高在上的威严姿态,以对待徒子徒孙的语气,对云苏这位他瞧不上,但却实实在在为他四师弟的人说道。
口称师弟,说的却是冠冕堂皇,令云苏不禁轻声一笑。
身为三清上人,未来的元始天尊,未来可能证道圣人的混元大罗金仙,二师兄啊,二师兄,你不是应该表现的风轻云淡,与世无争,目中无物,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吗?
你不是应该拿出悲天悯人,视万物为刍狗,视我这个师弟为蝼蚁一般,轻描淡写地灭杀吗?
你应该表现得更高冷一些,更无情一些,更霸道一些。
而不是为了一波肥,为了我手中的盘古幡,不周山,先天葫芦,化血神通,天残剑势,而表现得这么虚伪。
你这个样子,是不是以为这里有你布下的禁制,便以为天不知地不知神仙鬼怪皆不知。
你这是命好,如果你现在被我以大神通直播给整个洪荒,你的多少信徒,多少徒子徒孙,多少粉丝都会哭的连内裤都不剩,他们甚至会比你元始上人更想杀了我这个清风道人。
因为他们觉得这不像你元始上人了,觉得你太接地气了,你会让他们失望的。
你道心不是应该比洪荒大地还坚固,比洪荒星空还博纳,比不周山还高,比洪荒万海还深吗?
“师兄,你这个样子不好,日后师弟即便是和人吹嘘曾经与你在洪荒边缘,混沌虚无中高谈阔论,观洪荒大地沉浮,别人说不定都会以为我在吹牛,极为不妥。”
云苏淡淡一笑,说道。
“因为,你太无耻了。明明心头想杀我,为什么不直接说呢,也许我主动死给你看呢?真的,我和你打赌,你敢求我死给你看,我真死给你看。
你那么高高在上,三清上人,盘古正宗,师弟的缘法机遇说出来你可能不信,但和你一比简直是小事一桩。
你这么强大,直接杀了我,这些东西不都是你的吗?
你到底在怕什么,怕老师责怪你吗?
老师寄情于天地之间,问道于造化万物之中,他的境界,应该不会因为一个弟子的死,而迁怒于你。
你是怕和老师讲不通道理?
还是你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和老师相处?甚至不知道站在老师面前的时候,是应该先动上嘴唇还是下嘴唇,应该站的靠前一点还是靠后一点。
你是不是也和我一样觉得,在那深邃如浩瀚太虚的老师面前,自己非常渺小,渺小到凡人敬畏天地,而你却忌惮老师。”
元始上人自一气化三清而出之后,不管遇到的谁,何曾有过这样的交谈。
这位四师弟乱言无忌,他却不敢,甚至都不能第一时间杀了云苏,反而要第一时间出声呵斥。
这是元始上人,第二次变色。
第一次是红脸皮而来,现在是第二次。
“师弟,休得胡言乱语,诋毁老师。还不速速束手就擒。”
“我诋毁的是你啊,师兄。正是因为老师的缘故,你才忌惮万分迟迟无法下定决心永恒镇杀我,老师是我的护身牌,我为何会诋毁老师,你是不是高高在上太久了,变得不自信了,觉得你没有资格让我诋毁?”
“……”
元始上人,此时心中已经是意难平。
如果现在站在面前的是普通修士,不论是太乙金仙,甚至是大罗金仙,他都不会将这些胡言乱语放在心里。
随手一个以下犯上人之罪,便引天地法则镇杀了。
甚至都不需要有人专门跑到元始上人庙宇中去咏诗题字,明嘲暗讽,
“师弟,任你舌灿如花,今日也是穷途末路。”
元始上人哪里肯和云苏去搞什么对话,心头意难平就足够给云苏再加十万八千个元会了的东海海眼镇压之期了。
云苏此时也是意难平。
十万八千个元会,真是谢谢你了,老子姓云名苏,长生不老不死不灭,最怕的就是被谁镇压在厕所角落,这东海海眼可不就是天地厕位吗。
这么多元会,劳资都差点算不清要坐多久牢了。
只见他一指点来,就要镇压云苏。
“师兄,说起来连我都不信,你身为大罗金仙居然禁锢不住我。”
这是云苏心头最大的惊喜。
如果之前被那玉虚仙符禁锢之时,云苏得以灵活逃脱,还是隔空施法,稍微不足的话,现在元始上人亲至,大罗金仙亲自出手禁锢方圆亿万里,依然禁不住他。
这才让云苏惊喜亿万分,因为在元始上人出手之时,他真切地感受到了体内有什么桎梏在松动,那种感觉,就像是当年在混沌之中,不小心撞到了阻碍物。
一开始,他是绕开,后来,直接撞破和吞噬一切。
也就是说,这种无名的桎梏虽然没有完全消失,但已经松动了。
这无拘无束,随意盎然的混沌神体,已经恢复了一丝本源特征,即便是在元始上人这位大罗金仙的亲自出手时,也能活动。
这些话,说来虽长,但对于一个深谙大道的太乙真仙,和一个大罗金仙来说,却是一瞬万年那种无碍。
云苏淡淡一笑,裹着地膜灵光的身形便消失了。
和之前的血遁大不相同,这一次,真身直接化血遁走,和分身切换了一番,原地留下一具败革腐朽,和一个面皮赤红却默然无语的元始上人。
“师弟,终是小术儿。”
元始上人微微一凝神,仿佛见到了在那极远之地,有一个巫人在快速奔跑。
说是奔跑,却是比许多洪荒大能的速度还快。
却说在那洪荒某地,夸父正在快速奔跑,往往一脚迈出去,便是千万里之遥。
他跑的越来越快,好似比平日里御气乘风更惬意,越跑,腿部越舒服,整个人根本停不下来。
偶尔渴了,便俯下身来,在洪荒大地上寻一条数十百万里宽阔的通天大江,狂饮半江水。
偶尔饿了,便冲上九霄,在那洪荒星空中不知有多少亿万里宽阔的银河中,吸一口气。
然而,大巫夸父的速度再快,也是比不过元始上人的速度。
当天边开始涌现清气时,他便知道有大能即将追来,此时耳边好像响起了一个声音。
“先前不周山神主让我只管在洪荒天地间奔跑便是,难道现在也是他在提醒。”
夸父顿时一怔。
那个声音,极为晦涩难明,好似在耳边,又好似在天边,甚至话都没有说清楚,好像是在呢喃一般,但偏偏他却懂了。
夸父伸手插入左臂一掏,顿时掏出了一物,令他大为震惊。
“人参果为何在我体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