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荣心里是可悲的,明明前几天还是一起谈笑风生,欲建功立业的少年同伴转眼便尸首异处,与世长眠。魏荣拿着刀用最烈的方式拼出了一份功名,从左骑先锋一点点拼到副营将,魏荣吃过的苦是他人难以体会的。
那几年是魏荣最不敢回想的,每天都是在无休止的杀戮里挣扎,垂死挣扎只为了一个信念来活下去:宝儿还等着我回家!我不能死,她只有我这一个亲人了。
每天过着刀剑上舔血的日子,日日提心吊胆,好在最后活下来了,战事平息了,封功受赏时,魏荣是最年轻的副将。
回到魏府时,魏荣早到了及冠之年,他此时也有了自己的封赏可以接出宝儿过活日子了,离开时,被昌明帝相中成了他的下属。
他记得那时候的昌明帝还是平西王的时候,运筹帷幄,雷厉风行。魏荣知道这样一个人的野心是不可小觑的。
后来成了他的门下,帮他诛杀异己,魏荣是一个顶好的杀手,杀人从不留情,在他手上丧命是人,他都没有任何私心杂念可怜便让其苟活着,魏荣需要权势需要活着,他太渴望了。昌明帝能给他这些,即使他心存邪念,魏荣也不在乎助纣为虐。
新帝登基时,魏荣作为权臣风光无限,他得了独一份的厚爱,御赐匾额,新帝亲题。这份特殊羡煞了不少人,可也有许多人在阴暗的地方看魏荣的失势。
将魏如画接出魏府迁往上京时,魏荣什么都没有同那个男人讲,一如从前那般,眼里皆是冷意,要说自己恨他吗?自是恨极,可他终未续弦,那个琵琶妓依旧没有任何身份,魏荣甚至不记得那个女子的名字。
只印象里,对她的吴侬软语,烂漫心肝是极厌恶的,但那女子的眉眼的确像母亲,
再后来魏荣听说那个男人在某个夜里听了一曲琵琶,选了最安静的时候,遣散了府里头的奴仆,只是倚在母亲院里的枯树下,用最平常的姿态喝了杯毒酒暴毙了。
魏荣听到时,无悲无喜,只是拿杯的手不知怎的抖了抖,时隔五年,魏荣第一次喊了他一声“父亲。”
琵琶女在魏父暴毙时,也没有独活,将那杯中冷液一饮而尽,将琵琶弹的铮铮作响,她唱不出婉转歌调了,心满意足的抱着琵琶沉沉睡去……
魏荣将他好生安葬,那个妓是按妾的礼仪葬的,给了她一个名分,也算是给她这五年来的一种悲悯。
魏荣进府时,看了眼笑的天真烂漫的魏如画,温温柔柔的提了首饰递给她
“宝儿上回相中的首饰,哥哥都给你买回来了,你瞧瞧喜不喜欢?”
魏如画也不去看这些东西,她随口一提,魏荣便买回来了,魏如画取了魏荣的官帽,只埋怨了句:“哥哥,你又操心我,你什么时候能别这样啊,你瞧瞧你自己官服都未换,待会祝四姑娘来拜访,瞧见你这模样该怎么笑话呢!”
魏荣一时哑口无言,只憨笑着接过魏如画手里的官帽,拉过魏如画的手心用衣袖小心擦拭,那样子好不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