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说现在,导火索早冒出来了:幼帝。
幼帝即位,必然坐不稳位置,那么围绕幼帝的控制权所产生的争斗,迟早要引爆内战。
。。。。。。
数日后,戒备森严的某处营地里,来给将士拜早年的李笠,结束了活动,转到一座库房前。
陪同巡视的武祥,让卫兵打开库门。
库门为铁制滑轨门,十分沉重,缓缓打开后,库房内部情形展现在李笠面前。
库房里,是一排排铁制货架,货架上码着一个个木箱。
库房墙壁上端,开着一排小铁窗,作为通风用,但光照很差,库内光线昏暗。
武森却不让人点火把。
因为这里是火药库,一旦出意外,平地都要炸出大坑来。
李笠就这么走进去,走在货架之中,不发一言,武祥也不吭声,默默跟着。
随从识相,没有跟来,两人渐渐走到库房深处。
“大口径野战炮,威力如何?”李笠忽然问,武祥点点头:“很强,发射的实心弹,装沙袋的加厚盾车都扛不住。”
“散弹的杀伤效果如何?”
“人马俱碎。”
“炮兵的操练要加紧,不要怕消耗火药。”李笠看着满货架的火药箱,缓缓说着:“炮兵是烧钱烧出来的,舍不得钱,就没有战斗力。”
“明白。”
“近来,说彭城湖上雷声大作的人,越来越多,你们注意一下影响,调整一下训练时段。”
“是。”武祥说完,问:“用炮船水战,会不会是杀鸡用牛刀?”
“唯有霹雳手段,方显菩萨心肠。”李笠说完,继续走。
火药库里,别无第三者,武祥又问:“寸鲩,你到底在担心什么?何苦给人做鹰犬!”
“不,你看事情的角度错了。”李笠知道武祥指的是什么,他停下来,看着发小:“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可是我们有火炮,谁都打不过我们!”
“武力可以夺天下,却不能治天下,一味依靠武力,到头来,只会落得众叛亲离的结局呀。”
李笠说着说着,轻轻笑起来:“我打个比方。”
“你把国家当做一个店铺,维持店铺运转的关键,是收支。”
“只要收大于支,那么这个店铺就能运转下去,但具体如何维持运转,得靠掌柜和伙计们。”
“收大于支,东主有盈余,掌柜和伙计有工资和分红,干劲十足,店铺越做越大。”
“收小于支,店铺亏钱,东主不停填钱,心急如焚,掌柜和伙计人心浮动。”
“收小于支,可能是行情不好,那么大伙咬牙坚持下去,等到行情好转,那也还行。”
“若是东主经营无方,加上掌柜、伙计吃里扒外,导致本来可以盈利的店铺,硬生生被蛀虫弄得亏本,那无论行情如何,店铺是开不久的。”
“如果一个店铺,掌柜、伙计都烂透了,换又换不得,那么无论换几个东主,这个店铺都是没有救的,东主投入多少本金,都会亏得干干净净。”
“最后,只能来个旺铺转租,等新的傻子来接盘。”
武祥明白李笠的意思了:治理国家得靠官僚集团,然而一旦官僚们腐烂了,换谁当皇帝,都改变不了什么。
却觉得‘工作量’太大,再问:“可这得等多久?”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想要有收获,就得努力干活,若想着走捷径,那是没用的,迟早要付出代价。”
“要想让店铺起死回生,得把掌柜和伙计都换了,但前提是,你得有替换的人选,且能把事情做好,不然,就等着被坑死吧。”
李笠轻声说着:“宋武帝接盘司马氏的店铺,店铺的东主换了,可里面的掌柜和伙计没换,维持了五十几年,穷途末路。”
“店掌柜之一,齐高帝捡便宜,接盘店铺,结果经营不下去,二十来年就不行了。”
“又一个店掌柜,高祖捡便宜,接盘店铺,撑了快五十年,差点就撑不下去。”
“好,我李寸鲩财大气粗,接盘店铺,掌柜还是那些掌柜,伙计还是那些伙计,换又换不得...”
“你觉得,我能经营多久?我或许能镇住这帮人,可我儿子呢?孙子呢?”
李笠说着说着,笑起来:“一个豪族的女郎,虽然钱多、貌美如花,却人尽可夫,一心嫁入豪门,却被人随意玩弄。”
“临了临了,大着肚子跑来找我,说我才是真爱,让我当接盘侠,凭什么?”
“所以,我选择一个品行好的良家女子,哪怕她也是微寒出身,没几个钱。”
武祥觉得这个比喻有些奇怪,尤其那“接盘侠”一词,但话糙理不糙,他很快想清楚:“寸鲩,我明白了!”
“你明白就好,该做的准备,就要扎扎实实做好,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