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士兵惊慌起来,因为他们不会游泳,而水位还在快速上涨。
侯景见士兵们已经失控,争先恐后往各处箭楼跑,甚至爬上营栅,便愈发用力摇索超世:“你为何不早说,为何没想到!!”
“属下、属下...”
索超世语无伦次,他只想到梁军会在陵区用水攻,却没想到梁军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竟然直接毁掉整个运渎的大量调水堰坝来进行水攻。
毕竟,他对曲阿附近运渎的具体情况不了解,不知道这些堰坝在冬天的蓄水量是多是少。
“还愣着干什么,快想办法,快想办法!”侯景呼喊着,面色铁青。
索超世面色惨白:“大王!如今赶紧把兵马转移到地势较高之处,不能再耽搁了!”
“那地势较高之处在哪里?这周围都是平地啊!”
“大、大王请上马,赶紧撤!”
“水来得这么快,骑马有什么用!!”
侯景声嘶力竭的喊起来,此刻东方开始露白,他等到了梁军的夜袭,却没想到,来袭的竟然是大水。
天亮在即,梁军必然划船来攻,对方熟悉水战,而己方...
水已经接近裆部,远处有轰鸣声传来,看样子是股大水呼啸而来,侯景看着营中一片混乱,欲哭无泪,只想仰天长啸。
‘老天,老天!我打了几十年的仗,怎么就被人用大水给冲了!’
。。。。。。
曲阿城头,大量船只泊在城墙边,无数梁军将士正在登船,主帅萧渊藻看着眼前一片笼罩着晨曦的汪洋,只觉心旷神怡。
几位主要将领,同样兴奋地看着城外一片浑黄,曲阿附近地势平坦,几乎没有什么太高的丘陵,如今化作泽国,敌军插翅难逃。
水攻之计,成了,他们连夜掘开两条运渎沿岸的蓄水堰坝、放水,甚至连陵区运渎的蓄水堰坝——邱埭也决堤放水。
大水冲到陵口,会沿着地势向运渎下游曲阿而来。
与此同时,破冈渎出现的大水,在下游曲阿和这股大水汇合,导致运渎短时间内水位暴涨。
这暴涨的大水,不仅将曲阿东面的敌军前锋营地淹了,也把曲阿东北边敌军大营淹了。
如此一来,纵使对方兵马再多也无济于事,会被大水冲走、淹死、困住,剩下的人,也会被冰冷的河水泡得瑟瑟发抖,如同瓮中之鳖,任由己方处置。
有将领近前:“节下,鼓已经准备好了。”
萧渊藻点点头,挽起袖子,来到大鼓前。
接过鼓槌,奋力擂鼓,要激励出征的将士,奋力杀敌。
务必要将敌人全歼!
鼓声中,一艘艘快船离开城墙,向一片汪洋之中的两个孤岛驶去,每一艘船上,都有迎风招展的旗帜,以及摩拳擦掌的将士。
当中一艘船上,李笠拿着弓,沐浴着晨曦,感受这里凛冽寒风,站在船头,两眼紧闭。
他留梁森在陵区依计行事,自己赶在敌军到来之前返回曲阿,一番布置之后,现在是收获的时候。
冬天,是彭蠡湖最繁忙的打渔季节,这个时候,大鱼们都聚集在深水区,正好可以大规模网捕。
如今,乡亲们应该很忙,无数渔船在欢快的渔鼓鼓点声中,驶向烟波浩渺的彭蠡湖,开始一天的捕鱼作业。
武祥应该是以船主的身份,带着白石村的村民,以及雇佣来的青壮,驾船在湖中打渔;
彭均会在鄱口,笑眯眯的看着渔民到作坊交货;
赵孟娘,在白石村东河边作场,监督作场的运行。
而我....
他睁开眼,看着眼前一片汪洋,然后下令:“擂鼓,按着鄱阳渔鼓的节奏来。”
“是。”
黄应道,随后下令左右船只上的鄱阳老乡,按着鄱阳渔鼓的节奏擂鼓。
听着熟悉的家乡鼓声,看着前面几乎被大水淹没的敌营,黄激动万分:“李郎,这次可不得了,也不知,有什么大人物在前面呀!”
“睁大眼睛看着,莫要让大鱼溜了!”李笠笑起来,笑得很开心,虽然不知道大鱼能大到什么程度,但毫无疑问,今日收获不会小。
他的计策成功了,敌人只要敢来曲阿,并在曲阿附近扎营,就已经输了,来的兵马越多,输得越惨。
来的将领越多,损失就会越惨重。
梁军将帅洒扫帝陵的消息传出去,敌人会提防他掘开邱埭对陵区水攻,但绝不会想到,他其实是用运渎水系对曲阿周边进行一次“无差别水攻”。
仅破冈渎,就有不少蓄水、平水堰坝,冬天也会有不少蓄水量。
只要把这些堰坝同时挖开、放水,本来冬天水位下降的运渎,水位瞬间就会暴涨。
如此一来,叛军即便骑兵众多,精兵再能打,泡在一片冰冷大水之中也施展不开。
欢快的鼓声起,李笠仿佛又回到了彭蠡湖,和小伙伴们驾船出航,随无数渔船一起,拉起大网,扑向鱼群。
“鄱阳渔鼓动地来,惊破缥缈江山梦!”
李笠大声说着,开始期盼:“我们来猜猜,这么多大鱼之中,有没有鱼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