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譬如一个彪形大汉走在街上,忽然路边的一个三岁幼童伸出脚,想要绊倒他,你觉得这个大汉,会把这小伎俩放在眼里?”
“根本就不会,他会仗着自己身强体壮,不避不让径直走过去,结果,就是伸出脚的三岁幼童被踢倒。”
“这是心态问题,他很可能看不起我们任何一个将领,在这种心态下,亲自来的几率反倒会高些。”
张铤听李笠这么一说,期待起来:“那,要是侯景亲自来....”
“你还是别这么期待,就算他亲自来,也不可能打头阵,毕竟是打了几十年仗的老滑头,手下还有很多战将,没必要亲自冒险。”
李笠笑起来,笑得很开心:“但是,既然我敢用这阳谋来钓鱼,当然是有把握将咬钩的鱼钓起来,无论是精锐骑兵,还是一员大将,都值了。”
。。。。。。
京口,侯景独坐帐中,思索着目前时局,曲阿失守,形势急转直下,摆在他面前的路,只有一条:留在江南,和梁军长期对耗。
首先,无论如何都要守住京口,然后,尽快攻下曲阿,确保京口和晋陵之间沿途城池能够控制在自己手中。
只有这样,才能做到长期对耗,否则他一旦去广陵,留在三吴的将领必然首鼠两端,最后向梁国投降。
真要是如此,他就完了。
因为即便跑到江北广陵,也已是无路可退,别人可以向北突围、投奔高氏,他是万万不能的。
所以必须留在江南,如此尚有一线生机。
想到这里,侯景眉头紧锁。
他不能离开京口去江北,甚至还得在己方重夺曲阿之后,到晋陵露露脸,让将领们看到他依旧还在江南。
如此一来,这些人才会继续打下去,把三吴打烂,和梁国朝廷对耗,一直耗到对方受不了,妥协。
而且,侯景深信只要再拖下去,梁国的宗室迟早会坐不住,跳出来搞事,譬如坐镇雍、荆、湘的那三个藩王,迟早是要造反的。
甚至还会引来宇文氏、高氏趁火打劫,所以,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在江南坚持下去。
若跑去江北,就是自断生路。
想着想着,侯景觉得有些头疼,运筹帷幄之事,本该由王伟来分担,但王伟似乎已经遇害,所以,现在他只能自己琢磨方略。
今日收到消息,说攻占曲阿的梁军将帅,要到帝陵洒扫,侯景知道这就是个拙劣的圈套,那么,该如何应对?
然而无论有没有这圈套,曲阿都要夺回,对方若是据守城池,急切间不好攻下。
现在,自以为是的弄出个‘洒扫帝陵’,想要引诱他派兵出击,这对于侯景来说,就是放到面前的肉,不吃白不吃。
所以,到底西昌侯萧渊藻会把主力放在城中,还是放在帝陵陵区?
就作战而言,两个地方距离十余里,若把步兵调到帝陵,那就是取死之道。
俺么,萧渊藻应该会把骑兵集中在帝陵,步兵集中在曲阿守城,一旦得知他们来袭,骑兵随时可以散开,然后缠住他们。
接着,步兵逼近,把他们困在旷野里。
然而,考虑到那个善于攻城的李笠也在军中,侯景觉得,梁军的最佳策略,是主力出城,留一些兵守城。
擅长攻城的李笠,应该也擅长守城,那么留在城里的兵力不用太多,譬如三、四千,就有把握顶住猛攻。
然后,梁军以曲阿为砧板,以帝陵兵马为刀,来剁他们的兵马。
这就是侯景判断的梁军战术。
所以,最好的选择,是集中兵力歼灭城外帝陵附近的梁军,曲阿没了外援,守又能守多久?
然而,若真这么想,也这么做,帝陵恐怕就是己方精锐的葬身之地。
侯景打了几十年的仗,知道何为“虚虚实实”,所以思索了一番后,就想出了对策,且不以为然:
不知死活的玩意,你们以为伸出个脚就能把我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