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袭击开始二十或三十分钟后。
以栈道尽头为桥头堡,寒鸦号的船员彻底把损失过半的对手压制在窄窄的岸堤边沿。
他们已经很难再逃走了。
到了这一步,在排枪的威势下,他们入水会被射杀,离开掩护向着远处或堤坡移动也会被射杀。
等在原地,躲在临时掩护背后祈祷也不是什么好的选择。因为民军的哨声已经传来了,要不了多久,这里就会被重重包围。
上百人的码头械斗必定是惊天的新闻,洛林估算着这件事的影响,突然想到一个遗落的问题。
“对了,一百多两百人的持械暴徒,你们是怎么让他们包围寒鸦号的?”
被洛林问话的水手苦着脸:“船长,码头上到处都是码头工人,各种颜色都有。他们零零散散聚到附近,有的还确实往我们前后左右的船上搬过货,无处防备啊。”
“那枪呢?难道他们把枪存在货物里?”
“有的是在货物里,我们看到他们掀开货物取出来。有的……不知道,上船的时候明明没有,等他们从那些货船上下来,手上就突然有枪了。”
“从货船下来就有枪了?”
洛林瞪大眼睛,突然想起前面那句【确实搬过货】……
“该死!他们可能还有人藏在货船里!所有人放弃压制,立刻退回……”
轰!
惊天的轰响!
惊天的轰鸣在寒鸦号的中后部响彻,像天边滚滚的闷雷,又如火山迸发的天音。
明红色的火焰一瞬间就撕碎右舷,翻滚着喷涌出来。浓重的烟柱飘飞上天,混合着残碎的船材、飞扬的木箱和箱子里成捆成捆的火器。
半个艉楼飞了起来,在半空中打着滚,重重砸在十几米外空旷的海面,掀起的浪如海啸扑打四野。
高耸的后桅扭曲着倒下来,拖着连片的交织的缆绳,拖倒了主桅,齐齐砸在栈道之上,就像死人垂弃的手臂。
大火,焚起。
所有人,码头上的所有人都呆呆看着那天地倒悬般的惨烈景象。
无论是袭击者、被袭击者、躲灾避难的水手和码头工人,还是赶来支援的波士顿民兵。
洛林的脸红得像要滴血。
“用上百条性命做诱饵,就是为了这道烟花么?果然是……漂亮的战术。”
“克伦,带二十个人回船。能救就救,不能救……弃船,抢人,别的东西都可以容后打捞。”
“至于剩下的人……”洛林咬着牙,一点一点抽出腰间的弯刀,“帐我们已经付过了,接下来就该是享受服务的时间……先生们,斩尽杀绝,一个,不留!”
……
天亮了……
前湾的码头上流淌着滑腻腻的血,民军的士兵们强忍着呕吐收集着四下散碎的尸骸。
昨夜,这里是地狱。
小小的百余米海堤成了一个人专享的杀戮场。
那个叫爱德华.肯维的走私商人因为爱船的遭遇化身为恶魔,在一整支火枪队的支援和掩护下,亲手斩杀了三十多人。
民军的战士们从未见想像过正义的复仇能表现得如此邪恶。
先是绝杀令。
寒鸦号爆炸之后,栈道的水手们向散布在小小海堤的袭击者发起绝杀。
射手们三五成群锁定住所有为人掩身的堆物,想举枪的被射杀,想逃跑的被射杀,只有勇敢地冲出掩,或是怯懦地躲在掩体的人才被能被赦免。
等待他们的是那两把恐怖的阿拉伯大弯刀。洛林如猛兽般独自巡游在堤上,向着勇士或懦夫举起刀,然后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