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万圣节舰队在勒弗朗索瓦的外海会合,行动的指挥官们齐聚在临时旗舰朱庇特号上,洛林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就看到莱希德领着一个满脸通红的大肚子绅士爬上了甲板。
他的眼珠子在华服的指挥官当中搜索,很快就从军装当中找到了穿着便服,身材高大的洛林,然后兴奋地扑了上来。
“您……您就是安第斯号现任的舰长么?莱希德上尉的上司,营救行动的指挥官,德雷克先生?”
洛林翻了个白眼去找莱希德。
莱希德无所谓的耸耸肩,凑上来介绍说:“如你所想,这位就是勒弗朗索瓦镇的镇长艾伦德爵士。”
洛林微微点头,换上真挚又不过份亲近的笑:“德雷克商会,洛林.亚纳逊.德雷克向您问好。”
爵士全不在意洛林的矜持,大踏步上前捏住洛林的手。
“德雷克先生,您是一位真正的英雄!您的决定拯救了勒弗朗索瓦人的性命,您最后的炮击则为我死难的同胞报了血仇!”
“我只是做了一个文明人该做的决断,爵士。”洛林不着痕迹地挣脱开手,“哪怕身处于国战,人类也不该忘记主的教诲。仁慈和人道是我们坚守的纲常,任何诱惑都不该凌驾其上,也不能凌驾其上。”
“说得真好!”爵士的眼睛里含着泪,“说得真好,德雷克先生!”
这时讨厌的莱希德又凑上来,用旁白似毫无情感的声音解释说:“爵士想起了被暴徒杀害的妻子和儿子,我们赶到市政厅时暴徒已经攻破了正门,很遗憾,我们只救出了爵士和他年幼的一双儿女。”
于是洛林只能昧着良心安慰:“节哀顺变。”
爵士抹干净泪,坚毅地抬起头:“我的经历只是整个勒弗朗索瓦悲剧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4762位市民,有幸被拯救的只有227人,这都是我的罪。在向上帝和国王陈述完这份罪孽之前,我没有资格悲伤!”
“您太过苛责自己了……”洛林小心翼翼斟酌着字句,“爵士,虽然此时有些不合时宜……勒弗朗索瓦幸存的人正被收留在敌国的战舰上,他们很惶恐,看不到未来。”
“为了不让这份善举不得善终,您应该留在他们的身边,直到法兰西的使者把你们接回祖国。同时,我也会命令我的船员减少与你们的接触,但您放心,食物、水,还有药品和温暖的衣物绝不会缺,我用我的荣誉担保……”
“您说的是对的!”爵士耸然惊闻,“我……我现在不该离开我的人民,上帝把您和您的船员送来,但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上帝的启示!我该回去,我该回去!”
“莱希德上尉。”洛林瞪了莱希德一眼,“麻烦你立刻把爵士送回幸运马蹄铁,然后,把我的命令原原本本带给朱迪亚舰长,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先生。”
莱希德带着爵士飞快离去,心神不宁之下,爵士甚至忘了和这里真正的主人,舰队提督纳尔逊寒暄道别。
但纳尔逊没有说任何话,直到二人的小艇驶离,他才和科林伍德一起把洛林堵在了栏杆边上。
“德雷克,我有很多疑问需要解答。为什么计划中的接人会耽搁三个小时?为什么你会在过程中开炮?还有,为什么勒弗朗索瓦的镇长会到你的船上?”
“我得想想怎么才能简明扼要地向您汇报清楚整个事情……”洛林痛苦地揉了揉眉心,“在那之前,我记得投放步兵的时候,我是不是俘虏过一位庄园主和他的家人?”
“是,罗贝庄园的罗贝先生,怎么了?”
“他们现在在哪?”
“巴巴多斯,当时的想法是在万圣节行动结束之前,都不能让他透露我们的消息……”
“果然……”洛林郁闷地叹了口气,“我记得我答应过他,战争结束就把庄园还给他。”
纳尔逊一脸古怪:“难道你看上那座偏僻庄园了?”
“不是,只是很有可能,我得食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