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所未闻的蠢事发生在眼前,唐娜不由联想到昨晚那场舒适到透骨的花瓣浴,船上水手们高达百镑的年薪,以及这群身穿华服端坐在餐桌前,顶着海员名号的女人、小孩和贵族少爷们……
这群人驾驶着一艘齐装满配的强大驱逐舰,艰难地走完了横穿大西洋的旅途,还作断了船的前桅。
唐娜亲眼看过断口,从痕迹分析,那桅杆居然还是他们亲手砍断的!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唐娜自度算得上见多识广,可她愣是想不明白,究竟得在什么样的状况下,一艘远洋航行的战船才需要特意去砍断自己的前桅。
是大张的风帆遮住了聚餐时赏景的视野么?
还是对面这个又好色,又爱耍帅,又没有常识的船长少爷在航行过程中突发奇想,希望用橡木来温暖他的壁炉?
想到壁炉,唐娜突然意识到一件很恐怖的事……
船长室里不会真有个烧柴的壁炉吧?
这群英伦三岛的少爷和小姐们,难道是背着家里大人,偷偷开船来加勒比体验生活的?
唐娜越想越觉得这种猜测是有根据的……
她放下刀叉,捧起茶杯,借着氤氲白气的掩护偷偷打量着餐桌上的一干人等。
洛林……显然是这群人的领袖,船的主人。
亚查林、丹尼尔、皮尔斯、还有卡门,从他们娴熟的贵族举止来看,他们应该是洛林家的世交,从小到大的玩伴。
与自己同住的海娜应该是洛林的保镖,许多贵族都有这种传统,从小培养非洲小孩,作为家中继承人的贴身死士。
诺雅大概是洛林的贴身侍女,只是在船上不好言明,这才以海员的身份假装贵族。
整艘船上真正的主心骨应该是克伦,唐娜昨天看到他在教训水手,一言一行极尽专业,而且严谨。
克伦或许是这艘船原来的船长,只是因为家族的少爷坚持要担当这个身份,他才不得已自降了身份,连那些真正的海员都混进了水手群体当中。
而洛林或许是不知道这些隐情的,所以才会生出水手年薪百镑的错觉。
唐娜越脑补越觉得靠谱,越脑补,越觉得肯定就是这样!
因为有了这样的解释,自上船以来一切的违和都变得不再违和了。
洛林就是个自小接受贵族教养,心性高傲,武艺上乘,同时也不识疾苦的十足蠢货!
他或许根本就不知道海洋不会永远风平浪静,海,是吃人的!
又或许,他只是单纯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小小的加勒比还远不足以威胁到他的安全。
这个人会为自己的志大才疏付出代价。
这艘看似强大,实则弱小的战船根本不可能到达新奥尔良的港口。
只要一离开大不列颠皇家海军的保护范围,她就会被加勒比海的鲨鱼们连皮带骨吞吃干净,而首当其中,就是残忍的黑曼巴,艾米.菲拉德。
唐娜捧着茶杯,故作从容地扭过脑袋。
船的后头跟着几艘忙碌的渔船,看上去毫无异样。但唐娜早就注意到,他们已经跟了很久,而且撒网的频率一点也不像是合格的渔夫。
要提醒他们么?
唐娜沉思着,自始至终也没有关注海员们的窃窃私语。
克伦侧着脑袋问海娜:“耶斯拉,船艉那几艘斯卢普……”
“洛林有自己的安排,别多嘴。”
克伦皱了皱眉:“这场多余的早茶会也在安排之中?”
海娜没有正面回答。
她背过身,掀开面纱轻啜了口杯里的奶茶。
“茶真得很好喝。在大西洋漂了这么久,我都快忘记它的味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