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几日侦查下来，江河发现自己还是低估了草原人的信息传递速度。</p>
别说几千人的氏族，就是零零散散的牧民，探马都没有搜索到。</p>
由于派遣出去的探马多是陈到麾下，这几日陈到也挂不住面子。有好几次，江河都撞到了他在训斥麾下。</p>
作为全军主帅，他可不希望自己的军队中充斥着这样的负面情绪，思索继续待下去也无益于此后，便下令全军撤回长城。</p>
宋军的撤退，也让廓尔廓紧绷的神经，再度放松下来。这次他可是已经收到了确切的情报——宋国皇帝的旗帜出现在了战场之上。</p>
根据逃兵零零星星的讲述，他已经感到了宋军压迫的深深恐惧。</p>
打吗？</p>
这能打吗？</p>
被派去进攻林胡的三支军队，在鬼方势力中也属于中上层。</p>
连他们都是一个照面就没了，自己就算召集了所有鬼方氏族，又能抗得过几轮呢？</p>
左右思索过后，他确定宋国皇帝亲征肯定不是只为了帮助林胡消灭鬼方军队。区区两万人，朔州兵团完全可以解决。</p>
南人，果然要杀来了！</p>
虽然事情的发展一如巴图温都苏的猜测，可廓尔廓已经完全不相信他了。</p>
事情还要从几日前说起：</p>
那时候恩合金刚刚率领他的部族离开王庭，向西寻找故土。就在恩合金部族刚刚离开王庭一天之后，巴图温都苏就把自己部族的营帐迁了过去。</p>
作为大汗的亚父，恩合金和他的部族占据着仅次于大汗以及大汗夫人部族的地盘。现在，恩合金走了，按照传统，驻扎在王庭中的每个部族都应该迁移到更好的地方，以填补空隙。</p>
而现在，巴图温都苏的部族直接空降了过去，王庭诸部族对其的观感，也可想而知。</p>
这不仅仅是公然挑衅鬼方的传统，更是对大汗权威的挑战。</p>
为此，廓尔廓多次找到巴图温都苏，希望他把地盘让出来，让给勇士阿图鲁。</p>
“让给他？他的族人没有我的多，他的牛羊没有我的肥，不过仗着在当年的大战上侥幸逃脱，就让我让出位置？”</p>
这是巴图温都苏的回答，或者说是廓尔廓眼中巴图温都苏的回答。</p>
无礼至极！</p>
廓尔廓气急败坏，此后再也没见过巴图温都苏。倒是阿图鲁总来大汗帐前埋怨，说自己期待已久的地位竟然让一个毛头小子给占去了。</p>
“当年我追随你父亲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在哪里玩牛粪呢！”</p>
阿图鲁是那次大战后，唯一留存下来的强大勇士，更是在廓尔廓重新攫取王位中给他极大帮助的氏族首领，故而在鬼方族中拥有着仅次于恩合金的地位。</p>
现在，恩合金走了，这个位置便应当是他的！</p>
“阿图鲁，能和我讲讲，那日的情形吗……”廓尔廓眼中充满了落寞，那个被自己视为英雄的男人，抚摸着自己的头顶，说这不过是一次普通的劫掠。</p>
然后，他便一去不复返，至今，他也有些不相信这件事是真的。</p>
“那日，我与大汗一起对阵敌军，后方失守的消息一直没有传来，直到江河的大军抵达战场时，我们才意识到之前布置的防卫是多么的不堪一击……”</p>
“……我在山巅苦战，被数倍于己的敌军包围，勇士们死伤惨重之际，却传来了大汗身故的消息。起初我还以为是敌军传来的谣言，直到看向营帐之中，发现营寨已经被毁，才知道一切都完了，唉……”</p>
年近四十的阿图鲁，脸上已经有着被风深深刮过的印痕。加上数道伤疤映衬，看上去似乎已经年今五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