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还很早,医院没有正式上班,只有一个实习的医生看诊查化验。
黎北晨和小清都没有说话,诊室中的气氛不由尴尬又压抑。实习医生拿到化验单查看了一番,才微微笑笑,放缓了嗓音开口,打破这种僵局的气氛:“血液化验结果都是正常的,您没有怀孕,也没有其他疾病。您还有些什么症状?”
“没有。”小清摇摇头,声音很低很轻,“……我就今天早上感觉恶心……”
她最近几天一直胃口不好,她也只当是心情不好,所以没有细说。
实习医生点点头,再看一眼她红肿的眼眶,心里已有了判断,表面上却还是尽量说得委婉:“可能是精神性的呕吐,比如压力过大,情绪过于激动,受了重大刺激……”
他列举了一大堆的可能性,目光最后停留在小清的眼眶上:“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但要注意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凡事放宽心。至于孩子嘛,你那么年轻……总会有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检验科送来的化验单推了过去。
话音刚落,黎北晨陡然起身,径自转身走了出去。
动作不小,他的突兀地离开让诊室中的气氛越发尴尬,就连医生这样的局外人,都能看出是他们之间出了问题。
“谢谢。”小清没什么大反应,只是失落地垂眸停顿了一秒,然后收起那张化验单,低声道谢。
“喂!”实习医生压低了嗓音,忍不住凑近小清多嘴了几句,“那个人是你老公吗?我看你哭成这样……要不要我帮你报警啊?”不会是家暴什么的吧?
这年头这种事情很多啊!
老婆在外不敢说,但是大受打击,导致精神性的呕吐……很有可能的。
“不用了。”小清摇头,冲着实习医生勾了勾唇角,笑得却很牵强,“谢谢。”
“可……好吧。”实习医生欲言又止,终究是没有继续多管闲事。
***
她打开诊室的门出去,差点撞上了站在门口的黎北晨。
他并没有走远,就站在诊室的门口,背靠着身后的墙壁,手里掂量着一支烟。没有点着,也没有抽……他只是这样静静地掂量把玩着,眉宇间凝结着她看不懂的烦躁。
小清沉默了一秒,这种僵持而立的处境让她觉得尴尬,最后还是忍不住先行出了声,喃喃了一句无关紧要的内容:“还是不要抽了吧……这里不能抽烟。”
“呵。”
他嗤笑一声,手指微微一扬,准确无误地将烟丢进对面的垃圾桶,然后,重新抬眼看向她——
“怎么不接受那个医生的帮助?他可以帮你报警。”他凉凉地出声,嗓音中尽是嗤讽的意味,“我还以为,你很擅长这个……”
当初他关着慕向贤,她可是擅长报警了好几次,费尽心机找寻和外面的联系方式,一心想寻求所谓法律的帮助!现在怎么别人送上门的帮助都不要了?她同样也是被限制了一切自由。
小清没回应,她当然听出了他话中的嗤讽意味,也能感觉到他冷淡又不屑的态度,但她终究还是默默地承受了下来——
“医生开了一些止吐养胃的药,我……我去拿药。”……
回去的车上一路沉默,直到他拐过某个路口,靠近那个公寓时,小清才忍不住先行开了口——
“你还要把我送回去吗?”她转头看向黎北晨,声音低低的。
黎北晨没有看她,只是专心看着路面,回答得冷淡:“我以为我昨晚说得很清楚……”他知道昨晚说了很多过分的话,但是就他们之间而言,那样的“过分”,往往才是最长久的相处模式。
“你还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小清的心间不由一阵钝痛,想起昨晚他的无情和决绝,想起那些毫无尊重的言语……她难堪地垂眸,像是在说服他,也像是在说服自己:“昨晚你喝醉了。”
所以他说了什么,她都可以当没听到,这难道不好吗?
这样他们才能重新谈谈。
“但是我很清醒,”他回答,打破了她所有的希冀和盼望,一字一句地告知,“小清,我对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我都很清楚……你现在想要什么?反正我都给得起。”
如果说前半句算是嗤讽,那他的后半句便是真正的羞辱。
那些关于包\养的言辞,昨晚扎痛了她的心,现在也是一样。小清忍着一阵又一阵强烈的鼻酸,克制着嗓音的颤抖:“黎北晨,我想跟你回去……”
她的嗓音带着服软和讨好的意味,忍着所有的屈辱和委屈,小手主动伸过去,放在他开车的手臂上,声音忍不住带上了哭腔:“我从来没有想过要离开的……”
这件事情,他真的误会她了。
那个假身份,是给堂姐的。从头到尾,她和他的不愉快,都和“离开”没有半点关系……可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事情终究发展成了现在这样……
星火燎原,她已无法解释,就像无法用一个导火索解释整片森林的火灾一样。
“我跟你回家……”
她喃喃地出声,眼泪无声地从脸颊滑下,她只能用这点微薄的力量,期待他能改变主意。可是他甚至没有等她说完,猛地甩手便将她的小手挥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