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羡斜睨了他一眼,半是嫌弃半是怜,“朝堂上被骂得最惨的,就数你了。”
可不是吗?
朱寿尴尬地揉了揉鼻子,“你不知道,国子监祭酒拉着一大群学子,还在奉天门外跪着呢!这一回可热闹了,连衍圣公那个狗腿子,和孔、颜、曾、孟四氏的教授司,都被他们给搬来了。给他们一顶乌纱帽,是看在他们老祖宗在儒学上的地位,呵呵,真当朕怕了他们。就他们那种做了廿朝贰臣的软骨头,连北元人都瞧不上。见朕让人拿出了棍子,就被吓得跟个鹌鹑似的,瑟瑟发抖了。”
无羡讶然,“打了?”
“想打来着,”可惜没成功,“被杨廷和拦下了,好人全让他给做去了,我反而成了个大黑脸,被御史指着鼻子骂,可惨了。”
说着,靠在了无羡的肩上,本想趁机揩油的,忘了身上带着伤,福利还没捞到,倒是扯到伤口了。
无羡将他的身子板正了,脱去了他的上衣,接过柴胡递来的药,轻柔地替他拆了纱布换药,“后来呢?你怎么溜回来的?”
“小瞧朕,”朱寿不服气了,“朕就不能是斗赢了,回来的?”
“若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地拼杀,自然是不怕你吃亏的。可是面对那些老臣,你无视他们,他们骂得来劲,你处罚他们,他们骂得更来劲,简直比虱子还要闹心,可不得躲着吗?”
“你的形容真贴切,可不就是虱子吗?”朱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扯到了伤口,被无羡惩罚性地拍了下伤口,疼得嗷嗷叫,“你这是谋杀亲夫啊!”
连天地、高堂都没拜过,就敢自称“亲夫”,脸皮还真够厚的。
无羡再次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疼得朱寿直求饶,“娘子饶命啊!”
嘴上嗷嗷叫得可怜,偏偏脸上笑得更欠揍了。
无羡真是被他气得哭笑不得,“跟你说正事呢!”
“好好好,说正事!”朱寿收起了脸上的调笑,“那时候,不知谁在我背后说我坏话,害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幸好此刻的他,是背对着无羡的,看不到她眼中的心虚。
该不会是她在豹房迷路的那会儿,心里不停地抱怨设计者的时候吧?
她的舌头也太灵验了吧!
“估摸着,那群糟老头子这会儿还在太阳底下晒着呢!我打喷嚏的时候,非但不关心我的龙体,还嫌我弄脏了他们的官袍,以为我看不出来?哼,爱晒多久晒多久,我可不奉陪了,借机称病就回来了。对了,咱俩中午吃什么呀?陪他们折腾了半日,我都饿了呢!”
无羡让柴胡将东西端了上来,头一道便是鸽子炖的药膳,放了党参、当归、黄芪、红枣补气补血,又加了火腿和笋干提鲜。
无羡洗净手,扯下最厚实的胸脯肉,撕下几丝,递到朱寿的嘴边。
朱寿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差点吐了出来,“怎么那么腥啊!”
仔细再瞧无羡手中的肉,得,殷红殷红的,“没烧熟吗?”
有失小无羡平日的水准啊!
无羡解释道,“这是因为肉里带着鸽子血。杀的时候特意闷死的,一滴血都没放,这样炖的时候,血就全留在了肉里,最适合给你这样的伤患补身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