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时夏正准备去床上呢,就见小家伙跑到簸箕边,伸手就打算抱大狗。都这会了,小孩不可能不知道他们要睡觉了,所以他现在这个动作的唯一目的是——
她两步上前先捞起小家伙把他放到了床上,然后很严肃地摇着头告诉他:“夏夏,阿越睡[床],[狗狗]睡[簸箕]。[床],不行。”
“可是,可是白菜和黑豆没有被子盖,怎么办呀?”于元不懂为什么白菜和黑豆不行。
冯时夏听不懂,但是能理解小孩对小动物那份关爱,大致是希望它们和自己一样地去生活,吃一样的,睡一样的,还一起玩。
但她是真的不能接受和动物睡一张床,哪怕是在以前宠物能注射各种疫苗,家里还特别干净卫生的情况下。
她怕,以前走路上就经常会被狗子各种恐吓,连大胆一点的猫都敢对她暴冲过来。所以,虽然总是看别人各种秀爱宠,有时她也觉得它们真的特别乖、特别可爱,她也按捺下心思没敢去养。
真的有心理阴影。
现在虽然它们的安全威胁性不大,但卫生和健康状况完全不可控,不说白天她想到的跳蚤或者可能存在的别的寄生虫那些,就单是这遍地泥土的环境这一条她都没法接受让它们上来。
大狗身上还有一些皮肤疾病,白天小家伙抱它,她都注意着没敢让他皮肤直接接触到,更别说一起睡。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同意的。这是她现在喂养这些动物的底线,她本是一个有点怕狗的人,做到这样已经是她的极致了。
若不是今天情况十分特殊又有小家伙这个特别的保护伞在,狗狗再表现得无害,她可能都不会下决心带回来。
她已经尽力了,希望小家伙能体谅。
冯时夏摇摇头,坚持着自己拒绝的态度,一声不吭地顾自安排着入睡的事。
对于夏夏的决定,于元有点伤心,他不懂为什么夏夏同意让白菜和黑豆回来了,却不能一起睡觉。
但想起从来都没生气过的夏夏今天因为黑豆而生气了,他只好慢吞吞地爬回自己的里边,背过身默默地难过。
冯时夏看着明显情绪低落蜷缩到角落以行为默默抗议的小人儿,她倒没有因此生气,反有些心疼他的不吵不闹。
吸了吸鼻子,努力压下自己心里对这张床的抵触念头,跟着躺进被窝。
望着小孩面壁似的一动不动的后脑勺叹了口气,她吹灭方凳上的油灯,将小孩的手臂放进被子里。忽略那点僵硬,冯时夏隔着被子轻轻拍抚着他,如梦呓般哼着:“我的宝贝宝贝,给你一点甜甜,让你今夜都好眠……哗啦啦啦啦啦,我的宝贝,倦的时候有个人陪……”
于元在黑暗中睁着眼睛静静听着夏夏哼的全新调子,感受着被子上重新回来的节奏,他慢慢转头面向夏夏的方向,刚刚心里的那股闷闷的东西全部就都消散了。
至少夏夏让他把白菜带回来了啊,他们还给它洗澡、喂它吃饭、给它处理伤口甚至哄它便便,这些都是他们一起做了的。
已经很好了。
此时,他好像闻到了桌台上那些漂亮的白色花朵散发出的清新的味道,让他全身都放松下来,不自觉就沉浸到这调子编织的梦里……
因着第一天晚上,冯时夏警醒得很,一听到小奶狗“哼哼唧唧”就抹黑去带着它上厕所,后来发现有时候它真的只是纯粹叫唤一下,这样一晚上折腾了五六次,她都有点要崩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