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选的路,跪着也要走完。半途而废、知难而退可不是什么好榜样。
冯时夏在内心不断给自己鼓着劲,把心酸的泪都往肚里吞。她就不明白了,篮子里的经查验合格的野菜明明都有十好几种了,为什么她每次还能挖到杂草,不该是遍地都是野菜才是吗?明明应该挖到野菜的概率大啊?
尤其在他们把她的蕨菜挑出去的时候,她都惊呆了,为啥唯一她百分百确定的野菜却不能吃?在这里变异了不成?
为了捍卫自己这一丢丢的尊严,她与俩孩子认真地“激辩”了好久,然后结论是,它们还太小了,现在不摘来吃。
好吧,打个平手,勉强接受吧。
尤其小家伙更是个中高手,眼力极好,两米远就能发现目标,不用凑近就能知道她手里捏的对不对。
以前冯时夏以为野菜是代表固有的那几种,是只能野生的菜,属于菜而不属于草。
今天发现居然有这么多,超乎她的想象。她突然悟出来一个道理,野菜其实是艰苦的时候人们没有菜吃,只能寻野生的草茎类植物充饥,甚至是树枝的嫩叶花草,如香椿、木槿花等等。
所以,野菜=能吃的野草。
而现在被小家伙们挑出去的那些,除开有毒性不能吃的某些,其他应该都只是味道不好或者口感不好而已,并不代表真的不能吃,其实它们从严格意义上应该也是能归属于野菜的吧。
这样一想,她瞬间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好像也没有那么差劲了呢。突然对这满地的食材产生了亲切感,这是能让贫苦人民生存下去的东西,它们没被任何人浇灌或照顾过,却默默在关键时刻给了人们最大的支撑。
在姥姥那些辈的年代,这些东西是能活命的。
它们值得人们被赋予一个个名字和区分,而不只是统一被称为野菜或野草,被模糊成一团团绿色填充在视野里。
冯时夏变得认真起来,还努力跟孩子们请教它们的名字。有的真的差别很小,只是叶片边缘小小锯齿的变化。
俩小孩每一种都不会搞错,这是农家孩子身在这个环境中最先学到的知识和本领。
小家伙们因着她的态度也重新变得认真起来,三人说说笑笑地采着野菜,遇到枯枝和容易引火的干草,俩孩子也会顺路捡拾或者摞在明显的地方。
特别自然而然的动作,冯时夏以前从没有过这种概念,她以为的纯粹到山里走走看看在这些孩子眼里,却还是先背负着生活。
这是一种融入骨血的力量,从他们知事时便被赋予了的。没有什么抱怨和为难,一切仿佛就合该如此。
山里的树依旧含翠吐绿生机焕发,山里的草依旧汲取着养分努力生长,山里的花依旧在无人问津处独自绽放,这些在她眼里的美好在他们眼里却寻常。
许是他们本身就是这样渺小平凡却竭尽全力在应对着生活。
冯时夏拿着小家伙不知什么时候带的草绳将他们一小把一小把归拢的柴火捆扎起来,背在了自己肩上。
等他们走了一大片山头,将三人的篮子都堪堪塞满的时候,她决定回去了。在那之前,她带着俩孩子放下篮筐,寻了一些茶泡茶耳,扑了一阵蝴蝶——虽然没抓到,最后采了好几种漂亮的野花和一些野草,一人给扎了一束五彩小花球,才结束这段出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