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时夏上前就把住了对方想要动作的手,塞回那把钱,又去夺那篓子。
“唉,你这哑巴怎么回事?还听不懂人说话不成?我给了你钱的,买了你这东西。谁贪你一个破篓子,下回来就还你。”没想到竟是个轴的。
冯时夏见对方还不松手,也恼了,自然更不可能松手的。
于是,俩人的一番拉锯战引来了一圈看客。
“葛小哥,那哑娘子确实听不懂话哩。只懂比划哩。”有摊贩起哄道。
“这小娘子怪可怜的,人也许就来这一趟,怕是下回不来了。就别借人家篓子了吧。”有不知情的路人劝说道。
“嗐,你哪知道,这篓子怎可有得还。关键,也不是那篓子呀——”又有人低声神秘地解释道。
“这小娘子也忒胆大,敢跟葛小哥闹将起来。”还有人摇头叹道。
冯时夏这会真恨自己说不了话,连喊话请人帮忙的机会都没有。大娘和小家伙倒是想上前,被她用眼神阻住了,这一老一小,没得推搡间还伤着。
她也没精力安抚惊慌起来的小家伙了,还好大娘帮忙阻着了。
王氏初时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等冯时夏和那客人争抢起来,又听得“葛小哥”三个字,便知了眼前这男子是谁。
她是从没碰上过,但她早就听周边摊主说起过这位,是个仗着城里有人,就借机半买半抢的主,说是管着这条街,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扫街的。
本来光他自个儿要真来抢谁也不怕他,村人都有把子力气,那身板都不够大家对付的。可架不住人家有个管南门的队长大哥,大家都是瞧着那些官兵的眼色进城讨生活的,谁又敢真的闹将起来。偶尔一个南瓜、两把青菜什么的,收个一量文也就任他拿了。
要说他这么行事,怎么没人管,人家也是个门儿清的。县里住的,有门路的,他都不会找,开铺子的更不会去。就专门瞧上他们这些外边村里的,也不三天两头光找你一人,就来回着占便宜。
大多数人因着不会见天来做买卖,要真被他找上了也就当给赵队长卖个好了。闹是不敢闹的。
要她单独碰上了,恐怕也是认了,可眼看这小娘子真跟对方闹起来,她也不是个冷心肠的,想上前帮忙来着,却又被小娘子眼色了,终究只能心焦着看好小娃子。
这小娘子本就够苦命了,咋还偏碰上这等人呢。
冯时夏这几天不是干活就是赶路的,状态实在算不上好,对方再不济也是个成年男子,自己两三个来回就有些脱力了。
正想着今儿是不是真的得认输了,眼角瞟到右方街面上正走来几个眼熟的身影。想都没想,她松开手就跑过去了。
葛天是真没想到这女子真是个这么倔的,更没想到还是个聋的,现在引得一圈人来,他想下台都没法下台。硬着头皮争了两回,竟还是个力气大的。
他脸色涨红地想着要不就算了,不然闹得赵大哥知晓,自己又得挨说。但现在这么多人看着,这回真让了,下回哪还能那么容易。
心思浮动间,那哑女不知为何忽然就松手跑开了,他毫无准备,跌了个屁墩。
“噗。”人群里接二连三地轰笑开了。
“去去去,笑什么笑,快走,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