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哪怕算不得什么美味,身体依然会诚实地接受呢。
没有水帮助吞咽的情况下,冯时夏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把这两块食物全部好好地送进胃里。
从没想过有一天自己能够忍受一日三餐都是这种无味又硬如石块般的食物,也是够可以的了。
冯时夏嘴角扯出一个笑,仔细擦去指尖沾上的碎屑,静坐着等待食物的慢慢消化。
村落里本该万家灯火的景象并没有出现,她倒是觉得有点奇怪,天马上就要黑了,正常家家户户都应该开始亮灯了。
可她看到的只是少数的一些亮光,黯淡地飘在黄昏日暮下,让看到的人更觉寂寥。
忽地,有微风拂来,鬓角的发丝随风撩拨着冯时夏的脸庞,有些痒痒的,周身的温度也突觉下降了一些。
这些感受都是这么真实,可是自己却只能到此为止了。
或者可以回去,或者就此结束,怎样都好,怎样都好……
冯时夏从包裹里抽出一根腰带,拎起其他的,起身。
“啊——嗷嗷——啊啊——”
一阵小孩的嚎哭声穿透夜色传了过来,让冯时夏的动作随之一顿,小家伙,会不会是小家伙在哭?
她皱皱眉,面色犹疑不定。
如果真的是那个小家伙怎么办?
她知道自己做不了什么,还偏偏自己正要做的恰是最无用的那种。
沮丧兜头而至。
——不,也许她能做点什么。
至少不在这儿,不被小家伙知道自己做了这种决定。
这种可怕的事情,不应该出现在他的视线里,不应该被他所知。尤其今天,他们才刚刚第一次接触,这种冲击更不应该施加给他。
这是她唯一还能做的吧。
所以,暂时放弃吧,放弃那个想法和决定,至少在这儿不行,不可以。
冯时夏收回刚刚迈出的步子,想着今晚该怎么度过。
多亏并不是冬日,不然在这荒天野地里,真的就难熬了。
可除了温度,这寂静、浓黑也能把人吞噬。
她虽然算不上胆小,可胆子也真的不大,刚刚的无所顾忌退却之后,被关进小黑屋的恐惧开始一寸寸地爬出来。
以前一个人黑夜独处,有灯光,有墙壁,有电视、音乐相伴,更是随时能感知旁人的存在。有任何事情都可以随时在线联络到人的安全感在这儿就完全是零。
这会的冯时夏想想又开始有点发抖了,她心里默念着各路神仙的法号,以期能获得某种庇佑。
哪怕作为一个无神论者,却也不得不承认这会精神上的失控。
她把自己挪到一个两面靠坡的角落,蜷缩进去,想闭眼又想睁眼,不知如何是好。双手紧紧环抱住并拢的双膝,用包裹将自己胸腹前填得满满的,似乎只有这样做,自己内心才会增加两分底气。
冯时夏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时间的流逝,她死死盯住太阳落下的方向,渴盼着下一刻它就出现,却都忘了,它根本不会从这里再升起。
她总有一种错觉,会有某种东西从她的眼前、身边、对面或者身后突然出现……
就这样警惕地和黑夜对抗的她不知何时沉入了梦乡,头埋得紧紧的,连夜里纷纷的细雨飘洒在身上都不自知……